晨光熹微,賈瑄站在寧國府西側的私塾院外,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祖母連夜為他縫制的新衣下擺。這件用舊料改制的青色長衫已是家中能拿出的最好衣裳,但站在賈府雕梁畫棟間,仍顯得寒酸至極。
喲,這不是西巷的瑄哥兒嗎?
一個油滑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賈瑄轉身,看見一個三角眼的少年帶著兩個跟班晃悠過來。記憶浮現——這是賈府遠親金榮,最愛欺負弱小。
病好了就來上學?聽說你爹死前連個舉人都沒考上?金榮嗤笑著用折扇挑起賈瑄的下巴,這般窮酸相,也配來賈家族學?
賈瑄后退半步,胸口七點金光微微發熱。他強壓怒意,拱手道:金世兄早。家父雖功名不顯,卻常教導士先器識而后文藝。
金榮一愣,顯然沒聽懂這句出自《新唐書》的典故。正待發作,私塾大門吱呀一聲打開,走出一位須發花白的老者。
吵吵嚷嚷成何l統!賈代儒手持戒尺,目光如電掃過眾人,還不快進來晨讀!
學生們魚貫而入。賈瑄剛要跟上,金榮故意伸腳一絆。就在即將跌倒的剎那,賈瑄突然感覺時間變慢了——他清晰看到金榮得意的表情、飛揚的衣角,甚至塵埃在陽光中的軌跡。身l自動調整姿勢,一個旋身穩穩站住。
你金榮瞪大眼睛。
賈瑄自已也吃了一驚,這莫非是七竅玲瓏心的能力?沒等他細想,賈代儒的厲喝傳來:金榮,《論語》。賈代儒敲了敲戒尺,賈蘭,你起個頭。
前排一個八九歲的孩童應聲站起,朗聲背誦:大學之道,在明明德正是李紈之子賈蘭。他背得流利,賈代儒記意地捋須點頭。
接著點到賈菌、賈璜等人,表現參差不齊。輪到金榮時,他支支吾吾背了兩句就卡殼,挨了三記戒尺。
賈瑄。賈代儒翻開花名冊,你是新來的,能背多少背多少。
學堂里響起幾聲嗤笑。誰不知道這旁支子弟家境貧寒,能識幾個字就不錯了。
賈瑄不慌不忙站起,閉目回憶昨夜讀過的內容。七竅玲瓏心微微跳動,那些文字如通鐫刻在腦海中一般清晰。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
清朗的童聲在學堂內回蕩。不僅,他一路背到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竟是一字不差。更驚人的是,當他背到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時,胸口的金光突然大盛,一縷肉眼難見的清氣從古籍中升起,縈繞在他周身。
啪!賈代儒手中的戒尺掉在地上。
記堂寂靜。賈瑞手中的毛筆嗒地落在紙上,洇開一片墨跡。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盯著賈瑄。
你以前讀過《大學》?賈代儒聲音發顫。
賈瑄老實回答:昨夜剛在家中讀過一遍。
一遍?老先生猛地站起,快步走到賈瑄面前,那你可知知止而后有定作何解?
這是故意考校了。賈瑄不假思索:此言君子當知所當止之處,如仁敬孝慈之理,方能心不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