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被逼死的忠臣（第1頁）

姚廣孝那雙深陷的眼窩里，仿佛燃著兩簇鬼火。他沒有坐下，反而向前一步，枯瘦的手指幾乎要觸碰到夏延額角的傷口。這一下，讓夏延渾身肌肉瞬間繃緊，一股被毒蛇盯上的寒意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王爺，您這傷口，若只是用來博取百官的同情，那這滴血，就跟街邊潑皮打架流的血一樣，不值錢。”姚廣孝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蠱惑，“但若是用作引子，點燃一出大戲的引信，那它就是龍血，是麒麟淚，價值連城！”

“孤的血？”夏延的聲音冰冷如刀，死死盯著姚廣孝，“你到底在賣什么關子？莫非，你想讓孤……去當那個死人？”

“不不不，王爺千金之軀，怎能輕動？”姚廣孝緩緩搖頭，嘴角的笑意愈發詭異，“王爺，咱們格局要打開。找個活人去死，太低級了。死人會留下痕跡，家屬會鬧，萬一再被那個沈千的密閣查出點什么蛛絲馬跡，那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咱們的劇本就崩了。”

他頓了頓，眼中精光一閃，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所以，咱們不找死人。咱們……創造一個死人。”

“創造？”夏延一愣，連掌心的刺痛都忘了。

“對，無中生有！”姚廣孝的聲音里充滿了狂熱的興奮，仿佛一個藝術家在闡述自己最完美的作品，“王爺，這在蜀地叫‘丟空心雷’，聽著響，炸開全是煙，但嚇死人噻！咱們不需要一個真正的尸體，咱們只需要一個‘為民請命而被逼死’的故事！”

他捻著佛珠，語速加快：“第一步，咱們虛構一個人物，就叫‘張承志’，給他一個翰林院編修的身份，清貴，有風骨，但人微言輕，沒什么背景。再給他編造一個剛正不阿、憂國憂民的人設。”

“第二步，貧僧會用一些手段，在京城的茶樓、酒肆、甚至勾欄瓦舍里，散布一些關于‘張編修’不畏強權、暗中上書，卻被密閣盯上的‘小道消息’。這些消息會很模糊，但都指向一點：有一個忠臣，正在為天下人受難。”

“第三步，也就是高潮。”姚廣孝指了指那頂白帽子，“在一個恰當的時機，咱們把這頂染了血的帽子，連同一封字字泣血的《諫女帝疏》，悄悄地放在都察院大門口！就說張編修不堪密閣鷹犬的日夜逼迫，悲憤之下，投河自盡，尸骨無存，只留下血書與白綾，以證清白！”

夏延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他已經完全被這個瘋狂而精妙的計劃吸引了。

姚廣孝的聲音如同魔鬼的低語：“王爺您想，一個不存在的人，沈千的密閣怎么查？他們查不到張承志的戶籍，查不到他的親友，他們什么都查不到！他們越是宣稱查無此人，在百官和百姓眼里，就越像是心虛，是他們手段狠辣，把人全家都給抹干凈了！”

“到時候，您，中山王夏延，再站出來。”姚廣孝深深一躬，“您不必指責女帝，您只需撿起那頂血帽子，對著皇宮的方向，悲痛地說一句：‘陛下，翰林風骨，竟至于斯！臣，為大夏讀書人，心痛啊！’就這一句話，您猜，那些平日里明爭暗斗的文官們，會不會瞬間同仇敵愾，人人自危？您猜，天下悠悠眾口，是信一個殺人不見血的密閣，還是信您這位為忠良一掬同情淚的賢王？”

“好……好一個無中生有！好一個借刀殺人不見血！”夏延猛地一拍大腿，掌心的木刺扎得更深，他卻渾然不覺，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扭曲的興奮，“先生真乃吾之良士！這出戲，本王演了！從今日起，先生便是我中山王府的第一謀士，但有所需，府中上下，莫敢不從！”

姚廣孝嘴角的笑容終于變得真實了些，他雙手合十，微微垂首：“阿彌陀佛，貧僧，為王爺賀，為天下……賀。”

……

幾乎在夏延話音落下的同一瞬間。

皇城，御書房外。

正百無聊賴地靠在廊柱上打哈欠的沈千，腦海里突然響起了一個冰冷的機械音。

【檢測到布局成功，“殺豬盤”敘事正在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