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些死了丈夫的寡婦,衣衫不整,連遮羞的衣物都沒有,只能跪在地上,頭發上插上草標,以賣身葬父、賣身葬夫的方式,在這冰冷的世界中苦苦掙扎。
陳平安只是默默地趕著馬車,目光直視前方,不敢往道路兩側多看一眼。
他深知,一旦自己心生憐憫伸手施舍,必將引來一大群難民。
到那時,現場將難以控制,恐怕連他的馬車都會被人搶走。
畢竟在這大荒年,人多勢眾,為了生存,人們早已失去了理智。
朝廷雖因戰事停止,將注意力轉移到百姓身上,開始賑災放糧,但國庫空虛,這一切不過是杯水車薪。
一路上,僅僅能看到兩個粥點,然而每一個粥點都被圍得水泄不通。
那一大鍋清水粥,稀得可憐,將筷子放進去,瞬間便倒了下去,而后又緩緩漂浮上來,可見其稀薄程度。
陳平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心中的不忍。
眼前的場景宛如人間煉獄,與他此刻相對滋潤的生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一路趕著馬車,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后,終于來到了七里堡的入口。
七里堡入口處,兩名身穿黑衣的家丁如同一對門神,威嚴地站立著。
這兩名家丁可不簡單,他們乃是七里堡保長家的人。
七里堡的保長雖無品級,甚至比不上陳平安這個鎮將副手,但好歹也算一方官員,七里堡大大小小的事務都需經過他的過問。
陳平安順利進入七里堡后,只見大街上商販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他趕著馬車,并未徑直前往寶金樓,而是先來到了驛站,將馬車安置妥當。
此時正值中午,腹中饑餓難耐。
按照他的推算,王語嫣若去益州城報信,此刻估計尚未到達,援軍自然也還未到。
他深知,若自己孤身前往寶金樓,即便抓住了李文虎,也難以將其如何。
畢竟到了人家的地盤,對方人多勢眾,自己單槍匹馬,必定吃虧。
更何況,他并不清楚李文虎手底下究竟有多少人,實力又如何。
因此,他決定先去一家酒樓填飽肚子,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