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牙行頭面兒連忙賠笑端著酒碗,唯恐多落一句話。
趙大牛遠遠看見這場面,只覺背后冷風鉆領口,心里一陣發麻。
無非是鎮上大家們那點子破事兒,雖然有些都是公開的秘密,但若是當真捅出來了,可就是要腦袋的事兒了。
然而沈修遠卻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把那壇子泥封一合,低聲吩咐:“走,下一家。”
趙大牛聞言連忙跟上,手疾眼快地挑起那酒壇,轉眼又去了鎮南的順風樓。
順風樓是這條街上最闊的酒肆,平日里來往的多是鏢局大伙計和外頭跑船的掌舵,消息也最雜。
沈修遠把壇子往柜臺里頭一擱,對著那跑堂的開口說道:“今兒個挑上頭桌的好嘴,替我把酒開開。”
“先喝三碗,剩下的留著招呼鏢頭。”
那跑堂的一見是他,也不敢怠慢,趕忙提著去灌。
沒一會兒,酒香順著樓板縫子往上冒,連二樓雅間里都有人探頭打量。
樓下先來的幾個鏢局頭面聞著酒味兒,忍不住也湊上來抿了口
那鏢頭剛入口便瞇起了眼睛,吧咋把咂嘴開口說道:“好酒……”
“這要是大批地出了窖子,咱鏢局走南去北的,都搶著要啊!”
他這話并非是空穴來風,像是他們這些走南闖北的最懂貨物行情。
尤其是酒水這些東西,稍微倒兩手,都能翻番賣不少。
說話間,柜臺后頭有人悄悄湊近,試探地探了句:“沈師傅,這酒要真出大窖……這鎮上那幾家不都地瞧你臉色?”
沈修遠低頭笑了聲,指腹在壇口拍了拍:“酒不值錢,命值錢。”
“要喝酒的多,要命的可只有一家。”
那人聽得心里一凜,嘴里連聲是是,卻再不敢多問。
沈修遠半倚著后窗,袖子里拄著那根拐杖,望著堂里酒桌前后人來人往,聽得這些七零八碎的閑話,只是唇角微挑。
這點風聲,鎮上人打死也挖不出來實底。
可他心里卻是清清楚楚。
那天夜里趙明成拎了酒,醉得連鞋都沒脫就翻了林府的后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