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沈承安還在炫耀什么“林府的大院子比咱這屋子十個還大”,小姑娘“哇”的一聲接一聲。
火光映著屋里昏黃的墻皮,林婉娘心里那點委屈與熬煎忽然間像是找了個依處。
這些日子,家里哪回不是她跟孩子們攢著捂著?
如今他一瘸一拐,卻真把銀子攏回來,還說得這么稀松平常……
她低低地嘆了口氣,伸手替他攏了攏肩頭那件單衣的領口,帶著幾分關切地開口說道:“明兒個還得走遠路,晚些我給你添件厚的……別凍著腿。”
沈修遠垂眸看她,眼底一片沉靜暖意。
他伸手握住了她攏過來的那只手,指腹覆在她腕間,輕輕拍了拍,語氣中似是帶著幾分嘆息:“辛苦你了。”
“這都熬過來了……怕什么。”
聽到沈修遠這話,林婉娘的手指一頓,抿唇看他一眼,輕聲應了句。
話語雖輕,卻帶著一點點久違的柔軟與依賴。
見林婉娘沒抽手,沈修遠側頭看了眼灶臺,低聲開口說道:“這幾日天涼了,夜里風透。”
“你這手這么涼,別總摸冷水。”
他說得不重,嗓音低低沉沉,卻帶了點未曾有過的細碎體貼。
林婉娘心頭一軟,指尖在那疊銀子上慢了半拍,才小聲道:“有了這個,也該給寶兒添件厚的小棉襖……”
“承安也該換雙鞋,今兒個走得滿腳灰。”
“孩子大了,也得琢磨著送去學堂的事兒……”
她細細碎碎地跟沈修遠嘟囔著家里的事兒,像是積攢了許久的東西終于有了出處。
然而還沒等林婉娘兩句說完,沈修遠便抬手把那銀子又撥回去幾分:“你自己也添件新的,別凈顧著孩子。”
林婉娘聞言怔怔看著他,眉眼里那點子防備像被炭火炙著,慢慢融開了些。
她緩緩點了點頭,像是吃了顆定心丸一般,眼中都輕松了不少。
晚飯過后天黑得早,沈承安帶著沈寶兒早早躺去了東屋。
隔著半開的門縫,還能聽見兄妹倆壓低了聲音嘰嘰咕咕。
說的仍是白天林府里那些花花草草,語氣中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期待與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