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還沒亮,杜瑞生就守在后廚外的廊下,披著件半舊貂裘,似乎是在等著什么。
風直往袖子里灌,他卻連領子都顧不上攏,只死死盯著后門那條巷子。
掌柜做了這么些年,酒樓翻過好幾茬廚子,學徒從他手里出去一撥又一撥。
可真要說這回,他心里還真沒個底。
院墻那頭剛起魚肚白時,巷口終于拐過來一個人影。
青布短褂,拄著木杖,一步一拐卻神情閑適。
他身后頭還跟著個清瘦的小少年,提著個小木桶,走得小心翼翼。
不是旁人,正是放心不過的沈承安。
沈修遠今兒換了件干凈的灰青布袍,袖口仔細縫了個新補丁。
那根被磨得發亮的拐杖在青磚地上“咚、咚”敲著,一聲聲敲得杜瑞生心里發緊。
“喲,杜掌柜起得真早。”
瞧見杜瑞生似乎是在等自己,沈修遠遠遠拱了拱手,聲音里帶著半分打趣。
杜瑞生瞇著眼一聲不吭,目光落在那小木桶上,眼皮挑了挑。
“什么料?”
“好東西,山里帶下來的,鎮子上可買不到。”
沈修遠把木桶擱在案臺邊,嘿嘿一笑開口說道:“要是真嫌棄,咱這就散了。”
“反正昨日街上看熱鬧的人,今兒一準能把我這小攤子堵個水泄不通。”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卻帶著股子不容商量的底氣。
杜瑞生聞言沒好氣地冷笑一聲,擺了擺手開口說道:“拿腔作勢誰不會,真本事拿出來看看。”
“行。”
沈修遠手腕一抖,把桶里用草繩扎著的塑料袋撈出來,倒在案板上。
“這回不做豬下水了,換個吃法。”
“鎮上這時節正肥的草魚、河蝦,尋常的燉、地煮,可我偏偏做個干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