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么了呢……
賀蘭滿心茫然,坐在一旁,一時竟不知作何反應(yīng)。
躊躇糾結(jié)半響,才試探著抬手撈過錦被一角,把阿歡卷了一點進(jìn)去。
阿歡一動不動,任由對方團(tuán)吧團(tuán)吧,把自己裹成一條嚴(yán)絲合縫的春卷。
賀蘭便戳戳她,故作威脅,“你不理我,我就一直卷。”
阿歡還是沒說話,人背對著他,烏發(fā)黑鴉鴉鋪了滿榻。
過了好一會兒,才發(fā)出點兒輕不可聞的鼻音。
賀蘭俯身,湊近幾分,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阿歡小半張側(cè)臉,輕咬著唇,眉頭淺蹙,果然是在鬧別扭。
他用食指戳她臉頰。
女孩兒煩得很,縮了縮身子,在被子里左扭右挪,索性臉朝下,將自己盤成一只悶頭的小烏龜。
賀蘭:“要悶壞的。”
“不會。”阿歡甕聲甕氣。
賀蘭張了張口,還要說些什么,卻忽然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
他總是能清楚判斷自己該做什么、說什么,可唯獨面對阿歡,人仿佛都變得笨拙,再拿不出往常的伶俐。
怕她不開心,也怕她不夠開心。
每到這時候,他心里有一個地方,就會變得空落落的。
賀蘭半晌無言,終是抬手,將她散在枕上的一縷發(fā)絲輕輕勾起,握在掌心。
那發(fā)絲滑涼如水,泛著烏木似的潤澤,柔軟地勾纏在他指間,傾瀉如墨泉。
賀蘭垂眸望著,恍惚間,腦海中似乎迷迷糊糊閃過什么。
他忽覺頭腦刺痛,身體微微一晃,無意識喃喃出聲,“小歡兒……”
脫口而出的剎那,自己都愣住了。
驟然回神,阿歡已抬起頭來。
她仍裹在被子里,頭發(fā)亂糟糟地垂在肩上,臉頰被悶得微紅,唯獨眼眸澄明,純粹專注看他。
她又是那樣的語氣,聲音清凌凌的,一字一句,說得認(rèn)真,“你要,想起來。”
帶著他看不懂的期冀與眷念。
許久,賀蘭低低應(yīng)下,“……好。”
阿歡得了應(yīng)允,似乎一下子又高興起來,撲騰兩下,努力掙脫被子的束縛,將自己從“春卷”中解救出來。
她赤足踩在地上,行至案前,明明向來不愛搗鼓紙墨,今日卻一反常態(tài),取來紙筆墨硯,要賀蘭畫出他未來模樣。
賀蘭先是不明所以,可轉(zhuǎn)念一想,阿歡想知道他將來模樣,定是想與他長長久久,不免歡喜。
但他向來矜持,并不顯露于色,只提筆,寥寥勾勒出孔武有力、身高八尺的男子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