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徹底黑了下去,意識沉淪前最后一個念頭,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極致的憋屈:
趙珩,你個瞎了眼的,王八蛋!老娘……要喝……毒……酒……
再醒來,我人趴在瑞王府那張熟悉的、雕花繁復的拔步床上,下巴墊著軟枕,左肩傷口結痂的地方癢得鉆心,像有螞蟻在骨頭縫里開趴體。
太醫(yī)留下的那罐“玉肌膏”被我嫌棄地推到炕桌最角落,油膩膩的,抹上去像裹了層豬油。
“忠烈夫人……呵,忠烈個鬼!”我對著空氣翻了個白眼,心里的小人兒瘋狂捶地,“趙珩你個瞎眼王八蛋,老娘折騰這么久,你就得出個‘心里裝著趙琮’的結論,腦子被門夾了還是被驢踢了?”
春杏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進來,濃苦的氣味瞬間蓋過了玉肌膏的怪香,熏得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她眼神躲閃,欲言又止。
“什么事,說吧”我嘶啞著嗓音問。
她撲通跪下,抽噎著說:“王妃,端王殿下今日早朝參了王爺一本,說……說王爺通……通敵叛國……”
“噗——咳咳咳!”我一口藥嗆在喉嚨里,咳得驚天動地,牽動左肩傷口,疼得我齜牙咧嘴。
通敵?到底是皇帝的弟弟,可算憋出個大招了。還是這種抄家滅族級別的,夠狠,夠絕,我喜歡!
“證據(jù)呢?”我喘勻氣,眼冒精光,哪還有半分病弱。
“說是截獲了王爺與北狄殘部往來的密信,還有……還有王爺親筆簽押的軍械調運文書……”春杏抖得更厲害了,“人證物證,據(jù)說都押在宮門外了。陛下震怒,下令三司會審。”
“好,干得漂亮!”我激動地一拍床沿,疼得“嘶”了一聲,嘴角卻咧到了耳根。
天賜良機!真正的天賜良機!
趙謙構陷趙珩通敵,鐵證如山。那豈不是意味著,只要這罪名坐實了,趙珩必死無疑,瑞王府上下,雞犬不留,我這個王妃,自然也在“雞犬”之列。
趙珩不能死,男主不能死,我死,我這個惡毒女配替他死!
巨大的狂喜覆蓋了傷口帶來的疼痛和連日的憋屈。我甚至覺得趙珩那張冰塊臉都變得眉清目秀起來。他馬上就要變成送我上路的“貴人”了!
“更衣,快給我更衣。”我掙扎著就要下床。
“您傷還沒好,太醫(yī)說不能動啊!”春杏嚇得魂飛魄散,撲上來阻攔。
“別攔我!”我眼一瞪,兇相畢露,積攢了多日的惡毒王妃氣場全開。
許是我此刻的眼神太過駭人,春杏被我嚇得一哆嗦,松了手。
我指揮著幾個同樣嚇得面無人色的小丫鬟,七手八腳給我套上那身象征著“忠烈”的一品夫人誥命朝服。金線繡的翟鳥在深青色的錦緞上熠熠生輝,沉甸甸的赤金點翠頭冠壓得我脖子生疼,可這些都無法壓制我內心的狂喜。
“快,進宮,本妃要去上陽宮,救王爺!”我捂著劇痛的左肩,聲音卻中氣十足,帶著一種奔赴刑場般的悲壯與迫不及待。
馬車一路狂奔到宮門口,卻被侍衛(wèi)攔下。
“宮門重地無旨不得擅入,瑞王妃請回。”侍衛(wèi)長冷著臉,公事公辦。
我急得火燒眉毛,回家的大門就在眼前,豈能被幾個看門的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