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地一聲,我腦子里那架歡慶的鑼鼓瞬間啞火,只剩下刺耳的蜂鳴。
字跡和原主不像?
這是什么神轉折,我辛辛苦苦寫出來的字,不就是丑了那么一點點嘛,他竟然說……不像。
真實的懵逼和恐慌洶涌而上,卡在喉嚨里,讓我只能發出一個短促而扭曲的音節:“???”
趙珩根本沒等我回答,他嫌棄地將那塊包裹著香囊和絹布的白布一起扔給旁邊的侍衛,仿佛扔掉什么極其骯臟且令人費解的垃圾。
然后,他深邃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臉上,那里面翻涌的殺意并未完全消退,卻被一種更濃重的、令人頭皮發麻的探究所覆蓋。
“來人。”他的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冰冷,卻少了幾分剛才那種欲要毀滅一切的暴怒。
在門外的管家立刻躬身:“老奴在?!?/p>
“去書房取王妃以前抄錄的那卷《女誡》來?!壁w珩的視線依舊鎖著我,每一個字都清晰冰冷,“立刻?!?/p>
原主還抄過這玩意兒?
我心里警鈴大作,完了!芭比q了!要現場筆跡鑒定了,我這手驚天地泣鬼神的狗爬字,跟原主娟秀的小楷一比,那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管家效率極高,很快捧來一個卷軸。趙珩親自接過,修長的手指解開系繩,將卷軸緩緩展開。
雪白的宣紙上,是幾行簪花小楷。字跡清麗秀雅,筆畫流暢,帶著一種閨閣女子特有的溫婉含蓄。雖然內容很糟粕,但字確實漂亮。
趙珩一手拿著這卷《女誡》,他的目光在我和兩份“墨寶”之間來回掃視,最終定格在我慘白的臉上。那眼神里的困惑和荒謬感噴涌而出。
空氣死寂得可怕。管家和侍衛們連呼吸都屏住了,眼神在我和兩份截然不同的字跡間瘋狂游移,充滿了世界觀崩塌的震撼。
“不像?!壁w珩最終下了結論,聲音低沉,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不容置疑的意味。他將《女誡》卷軸丟回給管家,仿佛那是什么燙手山芋。
不像!
我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混合著“委屈”“后怕”和“劫后余生”的表情,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王……王爺明鑒!妾身……妾身真的不知道那東西是怎么來的。那字……那字丑得的妾身看了都……都……誒,許是……許是妾身夢游的時候寫的……也說不定。”我朝他眨眨眼睛。
趙珩眉頭鎖得更緊。他眼底的殺意雖然被強行壓下,但那份探究和審視卻更深了。
他顯然不信我的鬼話,但他更無法解釋眼前這極端矛盾的現象:一個能寫出娟秀小楷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寫出這種……還帶著強烈侮辱性的鬼畫符?
他的目光掃過我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的眼眶,以及那毫不作偽的、對那丑字的“嫌棄”表情。
趙珩的眼神幾經變幻,最終沉淀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做出了一個極其艱難的決定。
“此事……”他開口,聲音恢復了平日的冰冷威嚴,卻少了幾分針對我的殺意,多了幾分公事公辦的疏離,“疑點重重,尚需詳查?!?/p>
我:“……”詳查?查你大爺!這杯毒酒我這么難得到嗎?
“在此期間,”趙珩的目光如同冰錐,再次刺向我,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王妃需安心靜養,無本王令諭,不得踏出此院半步?!避浗@我熟!
“是……是,妾身遵命?!蔽疫B忙低頭,做出溫順惶恐狀。
趙珩接下來的話,如同一個晴天霹靂,再次把我劈得外焦里嫩!
“三日后除夕,宮中設宴,”趙珩的語氣平淡無波,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貴妃娘娘命諸王攜正妃入宮赴宴。王妃,”他頓了頓,那深不可測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種審視貨物般的冷酷,“你,準備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