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影七”沒有立刻回答。
他站在一片破碎的月光與濃重陰影的交界處,臉上那張屬于影七的面具,在昏暗光線下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
面具下的雙眸,陰森鬼魅,就這么看著凝霜,好一會兒,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在寂靜的破廟里回蕩,如同夜梟的啼鳴。
凝霜縱使在侯府是出了名的膽大,眼下也是被嚇得心臟都抽抽。
她就這么看著他,什么話都說不出口了。
就見著,他抬手,將面具摘了下來。
面具之下,露出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孔。
五官端正,眉眼深邃,甚至帶著幾分書卷氣。
這樣一張臉,哪哪兒都透著溫和,竟是讓凝霜的懼意瞬間散去了不少。
只是,這張溫和的臉上卻掛著一種與五官氣質截然不符的笑容。他看著凝霜,臉上帶著審視獵物般的玩味。
凝霜這是第一次見到沈越,并不知曉沈越的身份。
卻知道,易容成蕭何,在穆家大開殺戒的就是他!
甚至連影七都遭了他的毒手!
思及此,方才稍稍散去了些的懼意,這會兒便又涌了上來。
她強迫自己對上那雙陰鷙的眸子,聲音因為強裝鎮定而顯得有些尖厲,“你,你看你,長得人模狗樣的,說話可不能不算話啊!你說只要我跟你走,就帶我來見影七的!人呢?影七到底在哪里?!”
她揚著聲,試圖用虛張聲勢來掩蓋內心的驚濤駭浪。
沈越看著眼前這個明明怕得要死,卻還在強撐著質問他,甚至敢說他“人模狗樣”的小丫鬟,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小丫頭,膽子倒是不小。”沈越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慢悠悠地開口,像毒蛇在吐信,“你跟影七……是什么關系?”
他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著凝霜,仿佛在看一件有趣的玩具。
凝霜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只覺得那目光像冰冷的蛇爬過皮膚。她下意識地握緊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這是師父給她的,讓她防身用,今日,應該能派上用場。
如此想著,她膽子也就稍稍大了些,便梗著脖子道:“我是我家小姐的貼身丫鬟!影七是小姐最信任的暗衛首領!我們……我們當然是同伴!是保護小姐的人!”
“同伴?”沈越嗤笑一聲,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聲在空寂的廟宇里顯得格外刺耳,“為了一個‘同伴’,就敢深更半夜,跟著一個明顯不懷好意的人,跑到這荒郊野外的鬼地方來?”
他向前逼近一步,陰影瞬間籠罩了凝霜嬌小的身軀,帶來巨大的壓迫感,“還是說……你傻到天真地以為,跟我來不會有危險?”
凝霜被他逼得幾乎貼在冰冷的柱子上,刺骨的寒意透過薄薄的衣衫滲入骨髓。她呼吸急促,臉色慘白,但那雙眼睛里的倔強卻沒有熄滅。
“我……我當然知道有危險!”凝霜的聲音有些顫抖,卻異常清晰,“但是!影七他是小姐的暗衛!他要是出了事,小姐會難過,所以……所以就算知道有危險,我也要來!我要知道他在哪里!我要帶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