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溪冷看著她這副急切的模樣,又憤憤地補充道:“若不是看在他護著你的份上,我真想……”
真想讓他就這樣在河里等死。
可趙溪冷趕到時,發現謝塵冥即使昏了過去,也緊緊將趙玖鳶抱在懷中。
他身上滿是礁石劃傷的痕跡,可懷中的人兒卻幾乎安然無恙。
那一瞬間,趙溪冷便明白,是他護了她。
他不知道兩人發生了什么,但他隱約猜到,若是沒有謝塵冥,恐怕他就再也見不到姐姐了。
趙玖鳶知道他沒說出的后半句是什么。
帳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燭火偶爾爆出輕微的噼啪聲,以及帳外隱約傳來的,屬于軍營特有的低沉號令和腳步聲。
昏黃搖曳的光線下,趙玖鳶的心思終于不再在謝塵冥身上,而是緩緩地、細細地看著趙溪冷的面容。
每一處被風沙磨礪的痕跡,和剛毅的線條,都像針一樣,細細密密地扎在她的心上。
這一個月……他獨自一人在這苦寒的邊塞軍營里,究竟經歷了什么?
是如何從那個連殺雞都有些不忍的溫吞少年,蛻變成如今這副堅毅的模樣?
喉頭像是被一團浸滿了酸楚的棉花死死堵住,腫脹發痛。
“阿冷……”趙玖鳶抬起手,指尖帶著微弱的顫抖,輕輕撫上趙溪冷被曬得發紅的臉頰。
她聲音沙啞破碎,每一個字都浸滿了心疼:“你……你吃了多少苦?從軍的日子,是不是很累?”
熟悉的關切,許久未曾聽到。
趙溪冷的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了一下,一股酸澀的熱浪沖上鼻腔,瞬間模糊了視線,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層薄紅的水光。
但他死死咬住了牙關,硬生生將那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濕意憋了回去,下頜線繃得緊緊的。
再開口時,他聲音已經變得平靜。
“阿姐……”他深吸了一口氣,岔開話題,“你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
“你怎么會……怎么會和謝塵冥一起?你不是應該在國公府,做你的大小姐?”
趙玖鳶閉了閉眼,壓下喉頭再次翻涌的腥甜。
她言簡意賅地講述了,一路被黑衣人追殺,被迫奔逃,最終在懸崖邊被逼入絕境,墜崖落水的經過。
只是,在講到墜崖的那一刻,她下意識地隱去了謝塵冥那不顧生死,隨她一同跳下的驚心動魄。
然而,當“成渝鎮”這三個字從趙玖鳶口中吐出的瞬間……
“成渝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