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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總有那么一兩塊鐵板,不定什么時候就令人踢翻腳指甲,痛徹心扉。
賈九雖然是庶子,但因為親娘珍姨娘得寵,從小到大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直都順風順水。哪怕是回到金陵,豫王妃內侄的身份也讓他時時都可以橫著走。
沒有了八顆門牙,也擋不住賈九出門招搖的腳步,沒多久金陵百姓都知道,那穿得花里胡哨,無論手上都拿著扇子擋住嘴巴的花花太歲,就是寧國公府賈家的公子,見面最好繞道避開。賈九最常出沒的地方是秦淮河畔,但不僅限于那里,也時常穿街過巷,尋芳獵艷。這天,他鬼使神差到了水西門,見到了白玉豆腐店老板家的小姐,水蔥般的甄如蓮姑娘。
賈九是個傳統,只會走尋常路的紈绔公子,所以接下來的情節很簡單,從利誘到威逼,到擠兌得她家的店開不下去。賈九覺得十拿九穩可以抱得美人歸,誰知道人苦主父女無話,甄氏的族長卻硬拉著甄父一狀告上了金陵府。“你寧國公府勢大,難道我甄家就沒人么?”
眼高于頂藐視整個金陵城的賈九公子這才知道,人家居然是江寧織造的本家。金陵知府見兩家都不是可以得罪的,樂得輕松,直接就是秉公執法應付過去,判了賈九賠償豆腐店的損失。
甄家也不是真的要對賈家怎么樣,只是作為金陵豪族,不爭饅頭也得爭口氣。見知府按律斷案,便也見好就收。以賈九的性格,當然不可能就此罷手,明的不行,咱可以來暗的呀。沒兩天,水西門的街市半夜大火,白玉豆腐店和臨近店鋪都被燒個精光。住在店后院的甄如蓮父女狼狽逃了出來,面對著一片廢墟幾欲昏闕。
就在甄家父女不知何去何從,茫然無措之時,賈九正翹著二郎腿享受著軟玉溫香,一心等著手下幫他把小白蓮花帶回來。等啊等,等到天大亮,就回來了幾個殘兵,慘不忍睹。
“人呢?蓮蓮呢?”口齒不清,但是怒火奔騰。
“公子,小的已經得手,突然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幾個黑衣人,把甄姑娘父女給劫走了,小的們當然不能誤了公子的事,追著過去,不但被他們甩掉,還都受傷了。”這幾個下人都是伺候慣了賈九的,知道他說話難懂,不等發問就主動交代清楚,“那幾個人身手極好,小的完全不是對手,不過看甄姑娘驚懼的樣子,好像也不認識對方。”
“卡,卡卡克奎。”一著急,賈九的話更難懂了,好在底下人都能明白。
“是,小的立刻就去查。”擦了擦額頭的汗,先應付過這個喜怒無常的主子再說,至于去哪里查,天知道了。
甄如蓮可以說就是賈九生命中的鐵板之一,人沒得到,在他癡癡等著再把她逮回來的時候,甄氏家族又一次把他告上了府衙。他那幾個手下手段并不高明,很容易就被人追查到了蛛絲馬跡。甄如蓮父女的失蹤自然是要算到他頭上的,甄氏的族長深覺恥辱,親自跑了一趟江寧求援,金陵知府很快就收到了江寧織造使甄大人的手書,并沒有以權相壓,只是略略提到,鬧市縱火罪大惡極,希望金陵知府能夠為民除害,嚴明法紀。
雖然沒有找到甄家父女的尸首,但是賈府下人追趕他們卻是目睹者甚眾,這案子變成了縱火案和可能的殺人案二合一。賈九不應訴是不行了。
一直以京里來的貴夫人形象出入金陵豪門的賈府珍夫人,著實讓金陵百姓開了回眼,撒潑耍賴大鬧公堂,她自己咄咄逼人還沾沾自喜,多少跟她結交過的夫人恨不得一頭碰死在門框上,怎么會跟這種人相談甚歡?
在賈九到了金陵后備受排斥的賈府老管家,本著一片忠心,跟知府多次求情,爭取到了一點兒時間,可以先通知京城寧國公府,暫緩審案。這也是因為甄家父女一直找不到,才能爭取到這點時間。
而甄家父女卻在有心人的指引下,到了長安,在“來一碗”偶遇永寧侯世子。
“原來如此。”關雎把手上書信遞給關刀。曹馨兒當然不知道這對關鍵人物以及到了京城,只是關雎將兩邊事情一堆碰,大概也就摸清楚了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