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跨院,盛纮進屋后,他只坐著,一言不發,時不時淡淡瞅林噙霜一眼。
“纮郎~~”
這一聲喚得極輕,尾音顫顫地往上挑,像一片羽毛在人心尖上搔了一下。
“你干的好事,都快傳遍揚州城了!”
盛纮說罷,抬眼看向她,卻見林噙霜仰著一張瓷白的臉,眼角微微泛紅,整個人嬌艷欲滴。
“纮郎若是為了衛妹妹來興師問罪,那可真真冤枉奴婢了。”
“奴婢待衛妹妹無微不至,實在是那些個刁奴憊懶,見主君大娘子不在就偷奸耍滑。”林噙霜眼睫一垂,聲音越發輕軟。
“是嗎?你們竟連個請郎中的人都沒有,偏要明兒一個乳臭未干的孩子跑出去!”盛纮目光依舊冰冷。
林噙霜順勢跪在盛纮腳邊,抹了一把淚道:“這確實是我的疏忽,我當年生楓哥兒時足足花費三四個時辰,我原以為衛妹妹再過會兒也就生下來了。”
“誰曾想六丫頭不打一聲招呼就跑出去了,奴婢當真不是故意折騰她們母女,纮郎,你難道連奴婢都不相信了嗎?”
此話一出,盛纮沉默不語,腦中隨之想起當年林噙霜生盛長楓時是何其的不易,冷硬的神情不由得松動了幾分。
周雪娘瞅準時機在一旁幫腔道:“主君明鑒,我家小娘待衛小娘無微不至,廚房有什么好東西全都緊著她先來,府里上下都是看在眼里的。”
“小娘自己身子也不爽利,卻總念叨著衛小娘將將生產完更需要滋補,昨日自掏腰買了兩斤上好的血燕,自己舍不得用,全給衛小娘送去了。”
“不僅如此,小娘日日都過去瞧七哥兒,生怕再有什么錯漏之處。”
“雪娘,你和主君說這些做什么。”林噙霜嗔怪一聲后,抬起淚眼望向盛纮。
“纮郎,我知你心里有氣,可我對衛妹妹,當真是……當真是……”話未說完,便哽咽難言,哭的梨花帶雨,身體晃了晃,竟有些要暈厥的勢頭。
盛纮見狀,心里頓時又添了幾分憐惜。
他忙將林噙霜從地上扶起來,攬在懷中,默默權衡一番后道:“霜兒,是我一時沖動,冤枉了你。”
“只是這件事情已經傳揚了出去,盛家臉面有損,今后家中的對牌鑰匙還是交給大娘子管吧。”
林噙霜點點頭,聲音里摻著三分哽咽,七分柔情。
“只要纮郎信奴婢,奴婢一切都聽纮郎的。”
直到天色漸晚,盛纮才堪堪來到衛小娘院。
見七哥兒吃飽喝足,在襁褓中揮舞著有力的小拳頭,盛纮心中自是十分歡喜。
明蘭趴在邊上,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肉嘟嘟的小臉。
“爹爹,小弟弟還沒取名字呢。”明蘭眨著水靈靈的大眼,抬頭看向盛纮。
盛纮撫須微笑,目光溫和,“便叫他盛長柳吧,柳字既有柔韌之意,又含生生不息之象。”
“長柳,這名字真好聽,做人當如柳,外柔內剛,能屈能伸。”衛小娘眼中漾著溫柔的水光,俯身輕喚道:“柳哥兒…”
柳哥兒“咿呀咿呀”叫了幾聲,似乎在回應著衛小娘。
“這孩子當真有靈氣,眉眼間像極了你。”盛纮神色微動,發自內心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