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聞樓從廂房離開,官袍下擺缺了一角,引得衙役紛紛側目。
男人仿若未覺。
“三爺,陸大人已在前廳等候多時了。”秋實立即上前匯報,聲音發虛。
“不是說病重么?”施聞樓冷聲問道,腳步未停。
“這……屬下也不知道,陸大人今日氣色看著挺好的。”秋實如實道。
施聞樓眼中閃過一絲銳光。
趙云蘿的小舅舅陸文淮,身為藍臺令史,官職不高,但出身陸氏,家族在朝中盤根錯節。
所以時常隨心所欲,一干人只能由著他,不敢得罪。
他抬腳,徑直去往前廳。
前廳內,檀香繚繞。
一名身穿藍袍文質彬彬的青年男子正與一位灰袍老者對弈,聽見腳步聲,男子抬起頭,一雙狡黠的狐貍眼彎了彎,笑瞇瞇道:“施大人,好久不見,這段時間幸苦你了。”
施聞樓的目光淡淡掃過男子的面容。
雖仍蒼白,卻雙目有神,哪有一絲病容?
他不冷嗤一聲,卻是絲毫不給陸文淮面子:“聽聞陸大人貴體抱恙,如今看來倒是大好了。”
“哪里哪里。”
陸文淮照舊笑嘻嘻的,佯裝沒聽出施聞樓的陰陽怪氣,視線在施聞樓破損的官服上停留片刻,“嘶,你這是去干什么了?”
施聞樓抬眸,“陸大人是不是管的太寬了。”
語氣冷冰冰的,還挺嚇人。
“嘖。”陸文淮知道自己不表個態,這稱病的事兒是沒發過去了,不慌不忙地笑了笑:“施大人,本官雖病體漸愈,卻始終記掛著揚州政務。”
他指向灰袍老者,“喏,這位張天師,乃龍虎山嫡傳,天底下最好的堪輿師,本官特意請來幫施大人的忙。”
施聞樓一進門就注意到了那位老者,但并未在意,現在聽陸文淮這么一說,不由眼神暗了暗,看向老者。
陸文淮趕緊給老者使眼色道:“張天師,快給施大人露一手,免得讓他懷疑這段時間本官在偷懶。”
那老者聞言抬頭,一雙灰白渾濁的眼竟無半分神采,卻準確望向施聞樓所在方向:“施大人近日是否夜不能寐?官署東南角有口古井,陰氣太重。”
施聞樓心頭微震,面上卻不顯:“江湖術士之言,不足為信。”
“是么?”陸文淮輕笑,示意老者在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