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明未明,一層薄薄的魚肚白,正艱難地從京城的東方天際撕開一道口子。
黑色的越野車悄無聲息地滑入霍家大宅,像一頭捕獵歸來的黑豹,收斂了所有殺氣,只余下滿身的疲憊與夜露。
葉凡從車上下來,身上那股濃重的血腥與硝煙味,在清晨微涼的空氣里顯得格外刺鼻。他沒有直接回房,而是繞到后院,擰開水龍頭,用冰冷的井水,一遍遍地沖刷著自己的臉和雙手,直到皮膚被搓得通紅,那股死亡的氣息才仿佛淡去了一些。
他換上秦武準(zhǔn)備好的干凈衣服,走進(jìn)那間為他和柳如雪準(zhǔn)備的客房。
房間里只留了一盞昏暗的床頭燈。柳如雪側(cè)身睡著,眉頭微蹙,似乎睡得并不安穩(wěn)。她懷中抱著一個(gè)枕頭,像是抱著他一樣,一只手無意識(shí)地護(hù)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葉凡的腳步放得很輕,他走到床邊,靜靜地看著她。一夜的殺戮與暴戾,在看到她恬靜睡顏的這一刻,盡數(shù)化為了繞指柔情。
他剛一坐下,柳如雪的長睫毛就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看到葉凡,惺忪的睡眼里先是閃過一絲迷茫,隨即化為安心。
“你回來了。”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伸手便抓住了葉凡的衣角。
“嗯,回來了?!比~凡俯身,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吻,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吵醒你了?”
柳如雪搖搖頭,鼻子在他身上輕輕嗅了嗅,皺眉道:“你好冷……還有一股……肥皂味。”
葉凡笑了,將她連人帶被地?cái)堖M(jìn)懷里,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冰涼的手腳?!霸谕饷嬲揪昧?,有點(diǎn)涼。睡吧,天還沒亮呢。”
柳如雪“嗯”了一聲,在他懷里尋了個(gè)舒服的姿勢,整個(gè)人都放松下來,很快又沉沉睡去。她不知道,這股干凈的肥皂味下,掩蓋的是怎樣一場驚心動(dòng)魄的血腥。
葉凡抱著她,卻毫無睡意。他睜著眼,看著窗外那抹越來越亮的晨光,眼神深邃如海。
毒蝎臨死前那句怨毒的話,還在他耳邊回響——“鳳凰……你……你死定了……”
鳳凰?
是指“鳳舞九天”,還是指……柳如雪?
無論是哪個(gè),他都絕不允許任何人染指。
……
清晨,霍家大宅的餐廳里,氣氛一掃前幾日的陰霾。
孫小梅正眉飛色舞地跟柳如霜比劃著什么:“姐,你是沒看到!姐夫他……嗖一下!就跟電影里的大俠一樣!那些壞蛋,咔咔咔,全倒了!”
柳如霜雖然也激動(dòng),但比她穩(wěn)重些,白了她一眼:“你又沒去,瞎說什么呢。不過……秦武哥確實(shí)厲害?!彼f著,臉頰微微有些發(fā)燙。
王老先生坐在主位上,雖然眼圈還是紅的,但精神頭卻足了許多。他正小口地喝著粥,聽到孫小梅的話,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剛從樓上下來的葉凡,眼中滿是欣慰和感激。
“葉先生!”一個(gè)電話打了進(jìn)來,是蘇文清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激動(dòng)和哽咽,“工匠們都檢查過了,受了些驚嚇,沒什么大礙。葉先生,您……您是我們的再生父母??!”
“蘇老,人沒事就好?!比~凡的聲音很平靜,“好好休息,安撫好大家的情緒。‘華韻’,還需要你們。”
掛了電話,葉凡坐到餐桌旁,柳如雪也跟著他坐下,親手為他盛了一碗粥。
她什么都沒問,但她的眼神告訴葉凡,她什么都懂。
早餐后,霍振南的書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