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暖閣的門被推開。
謝云景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的眼睛掃過暖閣,定格在書案旁那個正捧著宣紙的小小身影上。
當他看清沈桃桃手中那張畫像時,謝云景那張萬年冰山的臉,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得通紅。
眼里原本的期待變成了窘迫和羞惱,還有一種茫然不知如何面對的慌亂。
“你在干什么?”謝云景幾步沖上前,一把從沈桃桃手里搶過那張畫像。“還給我。”
他飛快地將畫像塞進了書案上那堆厚厚的圖紙底下。還用幾本書死死壓住,仿佛生怕它再跳出來。
做完這一切,他才轉過身瞪著沈桃桃,眼睛里全是被窺破心事的狼狽,但更多的是緊張和無措。
沈桃桃被他這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慌亂樣子逗樂了,剛才那點羞澀瞬間被一股黑心蓮的興奮取代。
她歪著小腦袋,亮晶晶的眼睛里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嘴角勾起一個極其惡劣的弧度,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戲謔:“喲,謝爺畫得真好看,把我畫得跟天仙似的。畫都畫了,還怕人看啊?你不是害羞了吧?”
“胡說什么!”謝云景現在的神情,已經變成了惱羞成怒。
他別過臉,避開沈桃桃那灼灼的目光,耳根的紅暈卻蔓延到了脖頸,“誰畫你了?我那是隨手涂鴉,練筆而已。”
“練筆?”沈桃桃捂嘴笑出聲,身體湊近一步,仰著小毫不畏懼地迎上謝云景那慌亂的眼神。
“練筆能畫得這么像?這么……嗯……傳神?您這練筆練得可夠用心的啊……”她故意拖長了尾音,帶著濃濃的調侃。目光在謝云景那張漲紅的俊臉上掃來掃去,如同發現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謝云景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如同被架在火上烤。他動作狼狽地后退一步,再開口已經在強裝冰冷,“閉嘴,再胡說八道,看我怎么罰你。”
“罰我?”沈桃桃眼睛一瞪,小腰一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罰啊,有本事你現在就罰,也就是抄家流放唄,來啊,反正已經跌到底了,怕你啥?”
她一邊說,一邊又往前湊了一步。幾乎要貼到謝云景身上,臉上都是“我就喜歡看你惱羞成怒又拿我沒辦法”的得意笑容。
謝云景被她逼得步步后退,高大的身軀撞在書案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被逼到“絕境”的無措,讓他只能攥著拳頭,心里暗暗發狠,但卻一點動作都沒有。
“哼,”沈桃桃看著他這副“啞巴吃黃連”的憋屈樣子,心頭那點促狹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她得意地揚了揚下巴,眼珠一轉,一個更“惡毒”的念頭冒了出來。
“謝云景,你這么喜歡畫我……”她拖長了聲音,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笑意,“那禮尚往來,我也給你畫一張怎么樣?”
謝云景看清她眼里的戲弄,嘴角抿得更緊。
畫他?就憑她?拿著根燒火棍似的炭筆,能畫出什么?
“不要,”他可不信她,“你就是存心想我難堪。”
“你確定?”沈桃桃嘿嘿笑了兩聲,從書案上抓起一截炭筆,又順手抽了一張質地粗糙的宣紙。一屁股做到旁邊的矮幾旁,翹起二郎腿,動作行云流水。“怎么會讓你難堪呢,人物素描我可是專業的。坐好別動,敢動一下,我就把你畫成大花貓。”
她一邊說一邊拿起炭筆,在宣紙上“唰唰唰”地畫了起來,動作快得驚人。
手腕翻飛,炭筆在粗糙的紙面上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
謝云景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只能看著她那副煞有介事的專注模樣,心里越來越鄙夷自己,不相信她能畫出來什么是真的,但她發話他不敢動也是真的。
妻管嚴,不用張尋說,他自己都覺得實錘了。
謝云景自嘲地笑了笑,再看向她那副神采飛揚的小模樣,心頭卻又涌上一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