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見素道:“下官也認為,戚夫人知情,但她不是兇手。”
崔徹注視著賀初,她的話像一道驟起的閃電,艱難劈開了天帷。光在其中穿梭、蛇行、飛舞,照亮了某處陰森黑暗的角落。
淡人
崔徹問:“姚修容身邊的宮人找到了沒有?”
卓見素道:“姚修容身邊的宮人出于自愿,離宮后沒有留在斷金坊,而是各自回了他們的家鄉。”
崔徹道:“那一定是有人從中做了安排,那些宮人皆來自窮苦地方。家里若還過得去,哪個父母不愿自己的孩子日后做個普通營生、求個三餐溫飽,怎會把孩子送進宮里?所以,他們一旦有了離宮的自由,多會留在安都,不會重返家鄉。”
卓見素道:“按照大人的吩咐,找到了一位姓魏的內官,在前朝時期任內府局令,正八品下,掌理賞賜以及向各宮提供燈燭、湯沐等,對各宮都十分熟悉。”
魏內官到了,賀初觀他,他大約六十年紀,身形高大,儀表堂堂。身上沒有一點舊日王朝的落魄氣息,想來原先的差事就是肥缺,出宮后得以在斷金坊養尊處優,頤養天年。
兩人寒暄了幾句,卓見素問:“魏翁對前朝宮中的姚修容還有印象嗎?”
魏內官沉思一番道:“老奴和姚修容接觸頗多,印象深刻。姚家本是做絲綢生意的大商戶,為運河的修建捐贈了不少銀兩,得了個閑散官職。姚修容從小就樂善好施,聽說她八歲后,姚家所有的善事都交由她來打理,素有賢名。也正是這賢名讓她入了宮,用來平息朝臣們的某些非議。她入宮后,最初被封婕妤,后來晉為九嬪之一的修容,但因相貌不夠出眾,始終不太獲寵。”
賀初在心中喟嘆,樂善好施有什么錯,最后卻被請到宮里做一尊擺設。
卓見素道:“既然不太獲寵,她平日得到的賞賜應該不多,魏翁為何說‘接觸頗多’呢?”
“的確,賞賜很少。不過,她宮里常向我們內府局討要銀燭。本來,各宮每月用多少銀燭是有規定的,但這是宮里最普通最不起眼的用物,姚修容從不爭寵,也不在意賞賜,淡泊安寧,宮中罕見。所以,但凡她要,內府局就給。”
卓見素想,姚修容要那么多銀燭做什么?心里太恨了,準備一把火把整座宮都燒掉?
“魏翁就不怕她積攢銀燭有什么別的企圖?比如,宮中走水?”
“那倒不怕,只能說,對燈燭的需求比其他宮里略多一些。”
“可有規律?”
“通常是在每月的月尾,她都會差宮中侍女前來討要。每次要的數量都不同,沒有規律,但也不多,印象中從沒超過十支。”
月尾討要,每次數量都不一樣,聽起來很正常。
卓見素又問:“這事持續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