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頭一震,表面上卻若無其事地轉回來。
能這么說話的人,當然算不上什么好人。可一眼瞥見他眼底的潮紅,賀初不知哪來的勇氣,手一抄,便將他的頭強行撥來,靠在自己肩上。
酒的香氣緩緩流動,但崔徹沒有飲酒。
她記得,他對章頤說過,下次來,他們一醉方休。
沒有“下次”了,一醉方休的那個人沒了。
章頤對王娘子,最終還是舍不得放不下,沒有好好的做他的國公爺,跟隨她去了。
賀初的肩上有陽光、青草、以及一路奔來汗水混合的氣息。崔徹靠在她肩上,被她的手死死扣著,動彈不得,既安慰,又無奈。這是上次他想對她做的事,可現在全反了。
良久,崔徹喚:“阿九。”
“嗯?”她以為他有話說。
崔徹不語,過了一會,又喚:“阿九。”
“嗯。”她答應了一聲,這次她明白了,他只是單純地想叫她。
沉默一陣,崔徹終于忍不住道:“我脖子擰了。”
賀初:“……”
她松了手,崔徹終于得以抬頭,又有點不舍。唇縫相逢她沒攏上的一縷碎發,無端惹來一陣酥麻,心里又脹又澀。
將頭抵在壁上,心仍在迷迷瀠漾。
“你會不會覺得,我隱瞞下明境的事,有違我大理寺卿的職責?”
賀初道:“你做了兩手準備吧?如果他好好活著,你就瞞下不報。如果他不在了,你再上報也不遲。”
崔徹輕笑一聲,“你猜得不錯,我的確是這么想的。
“既然什么都聽到了,怎么不去你阿耶那揭發我?”
章頤的事,崔徹沒有瞞她。他很當她是自己人吧?
“既然你打定主意先不說,怎么不連我一起瞞著?”
崔徹不假思索道:“因為我想,不如把你拉下水,有事和我一起扛。一旦東窗事發,陛下震怒,會投鼠忌器的。”
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