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滬市最大的許氏百貨。
人潮涌動,貨架上琳瑯滿目的商品,無一不彰顯著這座城市的繁華。
許映月戴著口罩,和同樣打扮低調(diào)的姜可欣混在人群里,像兩滴水匯入大海。
“真是氣派。”姜可欣小聲感慨,“阿月,這以前都是你們家的。”
許映月沒說話,她的視線緩緩掃過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柜臺。
這里曾是她兒時的樂園,父親會把她架在脖子上,母親會笑著替她挑最好看的花裙子。
現(xiàn)在,這里成了仇人耀武揚威的舞臺。
說曹操,曹操就到。
百貨公司的大門處傳來一陣不小的騷動,幾個店員連忙點頭哈腰地迎了上去。
孟忻州一身筆挺的洋派西裝,頭發(fā)抹得油光锃亮,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他的胳膊,被穿著一身艷麗旗袍的唐婉晴親密地挽著。
唐婉晴脖子上的鉆石項鏈在燈光下閃著刺眼的光,手腕上戴著玉鐲,手指上還套著碩大的寶石戒指,活脫脫一個行走的珠寶架子,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暴發(fā)戶的俗氣。
跟在他們身后的壯壯,手里拿著一根碩大的棒棒糖,正不耐煩地拽著唐婉晴的衣角,嚷嚷著要去玩具區(qū)。
“買!都給你買!”唐婉晴扭著腰,嬌聲對孟忻州說,“忻州,你看那邊的香水,是巴黎最新款的呢!”
“喜歡就拿。”孟忻州大手一揮,滿臉都是被奉承的得意,“別說香水,就是把這整個柜臺包下來,又算得了什么。”
周圍的顧客紛紛投來或羨慕或鄙夷的目光,兩人卻毫不在意,反而更加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
“媽媽,我要那個小汽車!”壯壯指著柜臺里的一個鐵皮玩具,又跳又叫。
孟忻州立刻對店員吩咐:“聽見沒?把那個拿下來,包好!”
“好的,孟先生!”店員哪敢怠慢。
姜可欣在旁邊看得火冒三丈,拳頭都攥緊了。
“這對狗男女,太不要臉了!”
許映月按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慢慢地,一步步地,朝著那三個人走過去。
孟忻州正低頭在唐婉晴臉上香了一口,惹得唐婉晴一陣嬌嗔,兩人膩歪的模樣,讓周圍的人都看不下去。
“孟先生,好興致啊。”
一道清冷的女聲,不高不低,卻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了孟忻州頭上。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猛地抬起頭。
當他看清面前站著的,那個緩緩摘下口罩的女人時,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中,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
“映……映月?”
他下意識地甩開唐婉晴的胳膊,像是碰到了什么燙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