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獸宗青銅巨門在身后轟然閉合的剎那,沈儀牽著云夢琪的手腕,一步踏入山門。
濃郁的靈獸氣息混雜著草木腥氣撲面而來,遠處殿宇連綿,雕梁畫棟間卻透著幾分粗獷蠻荒之意。
黑壓壓跪伏在地的御獸宗弟子,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的獸群,頭顱深埋,身軀因恐懼而微微顫抖。
沈儀目光如寒潭古井,掃過這片臣服的疆土,最終落向中央那座最為巍峨、形似巨獸盤踞的玄黑色主殿——萬獸殿。
“走。”他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凌虛子灰袍無聲,元嬰威壓如影隨形,三百天劍宗精銳默然跟隨,肅殺之氣凝成實質(zhì),壓得沿途御獸宗弟子幾欲窒息。
萬獸殿內(nèi),穹頂高闊,繪滿猙獰獸圖騰,粗大的獸骨梁柱支撐起一片森然空間。
最深處,一張由整塊暗紅血玉雕琢、形似猛虎盤踞的宗主寶座,散發(fā)著冰冷而霸道的氣息。
沈儀腳步未停,徑直走到寶座前,袍袖一拂,毫不客氣地坐了下去。
他身體微微后靠,手肘隨意地搭在扶手上,那姿態(tài),仿佛他生來就該坐在這里,俯瞰眾生。
“茶。”他眼皮微抬,看向身側(cè)侍立的云夢琪,聲音聽不出喜怒。
云夢琪嬌軀微不可查地一顫。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翻涌的屈辱,低眉垂首,走到一旁早已備好的紫檀茶案前。
素手執(zhí)起溫玉茶壺,滾燙的靈泉水注入冰裂紋茶盞,碧綠的“云霧針”在沸水中舒展沉浮,氤氳出清洌茶香。
她雙手捧盞,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發(fā)白,一步步走回沈儀身側(cè),屈膝,將茶盞高舉過眉,奉至沈儀面前。
“主人……請用茶。”聲音干澀,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沈儀并未立刻去接。
他目光掠過她低垂的、沾著血污和塵土的睫毛,掃過她因屈辱而緊抿的唇瓣,最后落在她那雙捧著茶盞、骨節(jié)發(fā)白的手上。
殿內(nèi)死寂,落針可聞,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這詭異而屈辱的一幕上。
曾經(jīng)的御獸宗首席大師姐,代宗主,如今卻如婢女般,赤足染血,為征服者奉茶。
沈儀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似是嘲弄,又似滿意。
他終于伸手,指尖并未觸碰茶盞,而是輕輕拂過云夢琪冰涼的手背,如同撫過一件精致的瓷器,然后才接過茶盞,慢條斯理地啜飲一口。
“尚可。”
他放下茶盞,目光如電,陡然射向殿下黑壓壓跪伏的人群。
“即日起,御獸宗并入天劍宗,為外宗。爾等,皆為天劍宗外門弟子。”
沈儀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冰冷的宣判意味,“本宗主行事,不喜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