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萬福擠開人群,他盯著木撬上的黑熊。
熊掌比自己的腰還粗壯,碩大的頭顱上,兩支箭矢釘在眼眶內。
脖頸的位置,被砍得皮肉翻起。
“你這真是你一個人獵的?”
蒼老的聲音帶著破風箱般的沙啞,村長顫巍巍的手指撫過熊尸凝固的利爪,突然被滲出的血水燙到似的縮回。
他年輕的時候也山中摸爬滾打,從未見過哪個獵人能單槍匹馬放倒成年黑熊。
“自然是我一個人獵的,你見還有其他人上山嗎?”
“若還有其他人幫忙,他們怎會愿意讓我一個人拖回來。”
雖然獵殺的時候驚心動魄,但是現在被人問起,陳凱旋卻是語氣平淡。
仿佛進山獵一頭黑熊只是順帶手的事情。
望著陳凱旋直挺的身軀,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第一次獵到山雞時的雀躍。
如今他佝僂的腰背再也彎不下身,顫抖的雙手連獵弓都拉不滿弦,而眼前的陳凱旋竟能徒手制服山林之王。
他明明是和自己光著屁股長大的,為何感覺這段時間他越活越年輕了?
酸澀的滋味沖上喉頭,村長別過臉去咳嗽。
“好,好啊”他雙手反復摩挲著。
“我們江嶺村也出了獵熊的英雄!”
“明日一早,我?guī)闳ヒ娍h太爺。”
隨便一個人拉去縣衙領賞可未必能行,這還需要村正帶著一起才行,算是做個公證。
陳凱旋點點頭:“那明天就麻煩老錢跟我走一趟縣城了。”
說完,陳凱旋拖著沉重的木撬往家走,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身后,還跟著烏泱泱一大群看熱鬧的村民。
幾個膽大的孩子伸出手,想要摸一下黑熊,但是看到那閃著寒芒的利爪和尖牙后,又將手縮了回來。
還未到家門口,就聽見自家院子里傳來細碎的說話聲。
“吱呀——”推開斑駁的木門,木撬與地面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正在院里洗菜的劉巧兮猛地抬頭,手中的木瓢“哐當”一聲掉進木盆,濺起的水花濕了裙擺也渾然不覺。
劉靜姝剛將晾干的衣裳取下,此刻攥著衣裳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