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許輕禛上一秒對他和顏悅色下一秒就對他冷語相向,尤其是那個充滿陰陽怪氣的抑揚頓挫的敬語稱呼。陳安燃被這強烈的反差沖擊過猛,一時間緩不過神。
懟過陳安燃之后,許輕禛這才繼續看向婦人,“老板,你考慮得如何?”
看著眼前這位客人前一秒還在陰陽怪氣身邊的人后一秒就對她語氣柔和的老板:……突然感覺后背涼颼颼的。
雖然許輕禛給的籌碼很誘人,但老板還是不得不堅持話術:“客人,不是老身不愿意接收你們,實在是因為本店人滿為患,剛才通過馬車過來的人正好是最后一個入住本店的客人,只能說你們運氣不好。”
“……”
不等許輕禛繼續討價還價,身后傳來蔣鑫流的尖叫聲:“哇塞,是大師姐誒……”
大師姐……許輕禛細細品味著這三個字,不緊不慢地轉身看向從二樓下來的一群弟子,將目光鎖定在其中一個氣度不凡的白衣少年。
面貌窈窕,身形勻稱頎長,一雙細長的丹鳳眼了無生意,寒冷入骨,好似無人問津的雪山冰泉,荒蕪、寂靜。
想必這位就是他們空蟬宗的領軍人物——宗門大師姐柳鳶。
許輕禛望向柳鳶的眼中帶著打量,藏著幾分輕佻與狡黠的意味。
剛走下來的柳鳶看清許輕禛他們三人身上的服裝后,知道他們是自己宗門的弟子,其中有兩個眼熟的人,一個是她師父的子嗣,一個是經常偷偷摸摸圍觀她訓練的師妹,沒想其他的事情,自覺走上前,下意識詢問蔣鑫流:“真巧,蔣師妹,你也在這里。剛才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嗎?”
比起另外兩個不熟的男人,柳鳶更喜歡靠近女人,和女人交談,而且這個女人還是她熟悉的人,這是屬于女性本能的自我防御。
蔣鑫流看見心心念念的師姐主動靠近自己,一顆心快要懸到嗓子眼上,撲通撲通,臉頰一下子脹成豬肝色,小臉通紅,如果不是殘余的理智提醒她,恐怕她早就已經因為控制不住自己然后上前襲擊師姐而被關入大牢了,結結巴巴的、磕磕絆絆的,還是把話說完了,“大……大師姐……客棧滿了……我們沒地方去……”
柳鳶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掃視一遍另外兩個人,準確來說是打量他們身上有沒有帶錢,注意到陳安燃的身上沒有錢袋子,不由得疑惑出聲:“陳師弟沒帶錢嗎?我記得這次出門師父可是給了你不少錢,難道你都花光了?”她的聲音里隱隱透著震怒、恨鐵不成鋼。
陳安燃被問及此事,窘迫又尷尬地低下了頭,視線一直往許輕禛腰間的錢袋子看過去,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被陳安燃使眼色的許輕禛好似沒聽見的樣子,依舊是剛才的姿態,高傲貴氣,竟然比身邊的陳安燃都更像是宗主之子。
閱盡千帆的柳鳶注意到他們兩人之間的動作,心下了然,迅速作出判斷:“原來如此。我確實有兩間空出來的房間,考慮到男女授受不親的緣故,蔣師妹便與我在一個房間罷,不用交錢。而你們兩個人一起,到時候記得給我住宿費,反正你們的錢是共用的。”
“哈?為什么她可以不用交?”陳安燃不理解,迫切出聲,然后因為柳鳶充滿殺氣的眼神閉嘴。
“一,她是女生,我不會收女生的錢;二,我和她更熟悉,朋友之間是不談金錢的。”柳鳶看在對方是自己師父孩子的份上才勉為其難耐著性子解釋,如果換成其他沒有禮貌的男人,早就被她一劍刺穿整個身體了,“最后,我回去后會把你的情況如實告訴給師父他老人家,記住,是一切情況。”
“師弟,與其在這里抱怨我雙標對待你,不如好好想想到時候怎么在師父他老人家的面前蒙混過關吧?”
知道自己回去后要完蛋的陳安燃和莫名其妙被安排和陳安燃同一間房間的許輕禛:……
人類的悲傷各不相同,但卻如此的默契十足。
身為柳鳶小迷妹&對柳鳶濾鏡有十米厚的蔣鑫流依舊是雙眼冒愛心,崇拜地看向柳鳶。
柳鳶收拾完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弟弟,神色和煦地看向蔣鑫流:“師妹,時候不早了,我帶你上樓看看你的房間。”
“嗯嗯!好的師姐!”如果蔣鑫流的本體是一只小狗,此刻應該所有人都能看見她身后翹起的尾巴晃來晃去,亮晶晶的眼眸一直追隨柳鳶的身影,步伐輕盈地上樓。
……
事已至此,既然柳鳶和蔣鑫流的身影已經沒了影,許輕禛也不好再反駁,準備抬腳上樓的時候發覺身旁的陳安燃仍舊愣在原地,皺起眉頭不由得嘲諷兩句:“陳師兄還愣在這里干什么?不想和我在同一個房間?那還真巧,我也不想和你同一個房間。”
“不,不是……可以和師弟在同一個房間是極好的,我剛才只是在想我回去后怎么面對父親。”為了不讓許輕禛誤會自己,陳安燃也不顧及這話到底能不能說,直接一股腦的傾訴給許輕禛聽,在許輕禛面前他確實沒有半點隱私,當真像極了一條忠心耿耿的狗。
“你不用跟我解釋,我只關心你應付宗主的時候會不會把我牽連進去。”許輕禛慢條斯理地摩挲著下巴,轉身回眸輕飄飄一笑,似一朵淡雅卻吸睛的芍藥,“不過……我想陳師兄應該不會窩囊到會讓別人替你背黑鍋。”
陳安燃再蠢也聽得出許輕禛話里的意思,臉上不由得燒了起來,又羞又躁,羞得忍不住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死死低著頭,咬著唇把頭轉到一邊,不愿讓許輕禛看到他這幅模樣。","chapter_tit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