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如果對時晏之動武的話,那他就徹底不能讓時晏之喜歡他,當然他也不舍得對時晏之動武。
鮫人身強力壯,受再嚴重的傷都能愈合,人類就不一樣了,比起鮫人而言,壽命短還脆皮易死,阿諾斯寶貝時晏之寶貝得跟寶貝自己的眼珠子似的,哪里舍得時晏之受傷呢?
鮫人別的習俗先不談,只談這個一生只能愛一人、愛人死后會殉情的傳統,阿諾斯就挺贊同的,甚至覺得沒有哪一刻比此刻更慶幸自己出身鮫人一族。
阿諾斯遵照時晏之的話乖乖起身移到木架前面的空地跪下,頭埋得很低,如同失去生機的枯槁一樣,眼神空洞而失落,等待著時晏之的審判。
時晏之看著這個樣子的阿諾斯,心里好不容易壓下的摧殘欲再次萌生出來,就像綿綿不絕的原上草,得到一點火星自己就點燃起來。
這么快就恢復的皎潔如玉而強大的身體,不正是施展他的暴虐欲的最好承載物嗎?
可是——在對阿諾斯這么久的折磨中,時晏之怎么會不清楚任何不致死的施暴都是一種對鮫人的催情劑,會讓鮫人欲生欲死,也難怪阿諾斯被折磨幾個月后纏在他身邊不走。
作為一個極盡享樂的以摧殘愛慕者為樂趣的“惡魔”,時晏之怎么可能會給阿諾斯享受的機會?
拜托,他又不是憐憫眾生的慈善家,他的憐憫只會給真正悲慘的人,阿諾斯……呵呵,不就是沒得到愛情嗎?有啥值得可憐的?該可憐的是他的族人吧,一連幾個月族長都沒回去,甚至還有永遠不打算回去的念頭。
算了,這些也不是時晏之該擔心的,反正又不是他的子民,他操心什么?
這么想著,時晏之手執一條紅紫色的深沉到接近黑色的細長軟鞭子,步伐緩慢地走到阿諾斯的面前,那條鞭子被他束在身后,隨著走路的步伐一搖一晃,蕩起不小幅度。
如果阿諾斯抬頭的話,他一定會再次陷入被時晏之美貌震驚的境地,因為從阿諾斯那個角度看過去,就像是一只乖張狡黠的擁有一條鮮艷的紅色尾巴的漂亮狐貍朝他走過來。
當然,即使阿諾斯沒有抬起頭,也因為被投射下來的屬于時晏之的影子鬼迷心竅。
那張充滿戾氣的昳麗面孔在如此陰暗逼仄的光線下明明應該讓他覺得害怕的,但可能是因為阿諾斯心中對時晏之自帶濾鏡,所以并不覺得很嚇人,反而覺得時晏之這般模樣有著不一般的活潑。
“你心里應該很期待孤拿這條鞭子抽你吧?明明這些疼痛對你來說都是皮毛而已,卻要為孤裝出一副不情不愿卻被迫挨打的模樣,真是難為你為了呆在孤的身邊苦心經營,阿諾斯。”時晏之語調輕快,但臉上絲毫沒有笑意,吐氣呼吸冰冷黏膩得如蛇一樣。
阿諾斯彎曲的脊背在時晏之話語落下的時候逐漸僵硬,一股寒氣涌上心頭來。
“或者,孤應該叫你一聲,海皇大人?”
此言一出,阿諾斯的脊背徹底僵住,猛地抬頭,雙眼充滿驚訝地看向時晏之,本來想問“您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話到嘴邊卻變成:“您一早就知道了?”
“不然呢?知道你的身份本來就很簡單,鮫人的身份、來孤的宮殿里尋找的那串項鏈、鮫人淚的珍惜程度、失控時候暴露的特征……如果孤這樣都猜不到,那孤就太蠢了,你露出的馬腳太多,沒辦法不想出。”
“既然是鮫人海皇,你的免疫力、承受力肯定是最頂尖的,這種疼痛壓根傷不到你,甚至成為調動你情緒的調味劑。”時晏之把他的反應看在眼里,臉上扯出一個略顯戲謔、嘲諷的笑容,“難不成在你眼里,孤就是這樣的廢物嗎?”
“我……從沒有這樣揣測過陛下,只是陛下身體金貴,不想陛下為此勞神傷身。”阿諾斯連忙解釋,顯得頗為難過地垂下眼眸。
“孤會因為你而勞神傷身?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時晏之冷冷剜了阿諾斯一眼,直接讓阿諾斯噤聲。
空氣中凝固一瞬,阿諾斯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樣,對上時晏之的目光。
“陛下既然已經知道我的身份,那您想好怎么處置我嗎?是把我殺掉示眾還是逼我回到大海?”阿諾斯完全就是在賭,賭時晏之對他還有點仁慈或他對時晏之來說還有利益,裝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以自嘲的口吻詢問他。
其實阿諾斯的心里也沒有多少底氣,看時晏之過往對他的態度,大概時晏之也確實對他沒什么情分。
突然就感覺自己更悲催了。阿諾斯口腔中充斥著一股哽咽的酸澀感,如鯁在喉,難以下咽。
他以為時晏之怎么著也會在“是”或“不是”中選擇一個回答,卻沒有料到時晏之的嘴角勾起一個略顯嗜血又陰暗的弧度,緩慢彎下腰像是看見什么稀奇玩意兒一樣看著阿諾斯:“孤怎么會讓你這么輕易就死呢?而且普通的武器也不能徹底殺死你,你的族人會循著血液、氣息把你的‘尸體’帶回去,再過一百年你又是一條好漢。”
“聽聞鮫人身糙肉厚,無論是多么猙獰的傷口,過一段時間就會全部恢復,今日一見,果真如此。不過再頑強的物種也有致死的東西,而能夠讓你們鮫人死亡的東西,孤已經找到了……”
阿諾斯聽到前面的時候,心中就隱隱覺得不對勁,聽到后面的時候終于知道自己剛才覺得的不對勁是怎么一回事。","chapter_tit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