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的想法都在走入時晏之宮殿的那一刻煙消云散。
無論在外面你有多少想法,但是在時晏之面前你必須牢記你的目的,因為時晏之不會喜歡聽你多余的話,如果碰巧遇上時晏之心情不好,可能還會讓你再也不能來這里。
所以沈瑾玉在走進去之前就深呼吸以此減緩緊張,讓自己不要在時晏之面前犯錯。
……
偌大的宮殿中,清冷而空虛,只有時晏之一個人。
沈瑾玉走進去的時候,遠遠瞧見時晏之托著額頭閉著眼睛,好似在小睡。
因為他與時晏之從小一起長大,所以沈瑾玉自然清楚時晏之睡眠淺,很容易驚醒,想到時晏之作為一個帝王總是忙碌到半夜來不及睡覺,沈瑾玉情不自禁心疼起來。
為了避免時晏之被他的腳步聲驚醒過來,沈瑾玉只能放慢腳步,小心翼翼、亦步亦趨地走過去,然后跪在離時晏之床前不遠的位置,屏住呼吸,等待時晏之自然醒過來。
不曾想,時晏之壓根沒睡,在沈瑾玉剛剛跪下的時候,深邃發亮的眼眸恍然睜開:“沈統領這么晚還來找孤,是有什么事嗎?聽你剛才在宮殿外那么一嗓子,似乎和君后有關?孤希望你的話不是為了進來而隨意編的故事。”
沈瑾玉聽到時晏之突然發話,驚得連忙抬起頭,試圖確認到底是不是時晏之說話,然后對上時晏之略顯疲乏又冰冷的眼神。
“嗯?你是想直視孤嗎?沈統領,孤勸你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事情枉費心機。”時晏之輕挑眉梢,眼睛里充滿深不可測的笑意,意味深長地警告他。
“不,臣剛才只是稍微走神,請陛下恕罪。”沈瑾玉聞言,生怕時晏之真的發怒,迅速將腦袋埋在地上,不過到底也是經歷過那么多的老臣,嘴里說著恕罪,語氣、神態卻穩如泰山。
“又是恕罪這個詞,嗯,你們怎么都愛玩謙虛這一套呢?無聊又無趣。”時晏之眉眼間自帶一股倦意,興致缺缺,“罷了,把你要說的匯報給孤吧。”
沈瑾玉還是不敢直視時晏之的眼睛,不過比起最初的時候已經要好不少,聽到時晏之口中的“你們”時,花了好大精力才穩住的心態又有些崩,平靜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痕,清亮如月光的眼眸稍顯黯淡。
但是這些依然不能阻礙沈瑾玉回稟,因為他知道時晏之也不會喜歡看到他這幅幽怨的模樣。
——太喪了,看著就晦氣。
這是時晏之很多年前對他說過的話,時至今日,沈瑾玉依然銘記在心,他從來不敢在時晏之面前輕易露出難過的表情,生怕時晏之會因此厭惡他。
雖然……時晏之已經很討厭他。
“微臣也是剛得到情報得知,半個時辰以前,有黑衣蒙面刺客闖進國公府,試圖刺殺宋……未來君后。”沈瑾玉說到中間的時候原本想直接說“宋伏寧”的時候想起稱呼君后的名字對于他們臣子而言一直都是忌諱,即使對方尚且還不是君后。
刺殺啊……時晏之不由得瞇起眼睛,不用他多想,就知道這次刺殺其中肯定有他養的某條狗的手筆,因此時晏之并沒有沉思片刻就再次提問:“那宋伏寧死了還是傷殘了?或者是幸運地活下來?這個刺客你們抓到他了嗎?”
最好宋伏寧變成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殘疾人,那條去刺殺宋伏寧的狗也死在現場,免得到時候調查到他的頭上。
怎么感覺時晏之的語氣中隱隱約約透著興奮?沈瑾玉腦海中莫名產生了這個想法,轉眼間他就把這個想法清理出腦海,在心里不斷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陛下的心思不是我們能猜的。
不過值得高興的是,陛下并沒有稱呼宋伏寧為君后,好像這樣就能給沈瑾玉一劑強心針,告訴他時晏之不喜歡宋伏寧,聯姻只是權宜之計而已,雖然這樣想難免會有自欺欺人的成分,但是起碼讓沈瑾玉心情穩定下來。
沈瑾玉秉持著職業操守,強裝鎮定地向時晏之匯報,稱呼宋伏寧的時候也理所當然沒有用“君后”一詞,畢竟他一點都不想要叫別人“君后”:“刺客雖然是突然來襲,但好在護衛及時,宋世子并無危險,只是這個刺客實在是狡猾,在察覺到他無法刺殺宋世子過后,立刻放了個煙霧彈,無影無蹤地離去。”
其實沈瑾玉心里在想:啊啊啊為什么宋伏寧沒死啊,死了的話陛下就不用立他為后了,這個刺客真沒用。
同樣,時晏之的想法和沈瑾玉大同小異:該死的,那條狗真是一點用都沒有,讓孤查查到底是哪條狗,居然這么沒用?
雖然時晏之心里是這樣想的,但表面上他還是一片歲月靜好:“那你們有刺客的具體信息嗎?有調查到他是誰嗎?至于國公府……命人送些補品過去吧,安撫安撫宋世子被驚嚇的心臟。”
“刺客很狡猾,沒有在現場留下一丁點的線索,不過……他最后放下的煙霧彈中……據知情人所說,充斥著一股濃重的魚腥味,好像剛從水里上來一樣。”沈瑾玉搖了搖頭,生怕時晏之因此覺得他沒用,連忙補充,“臣已經下令滿城搜捕,張貼的告示也貼在大街小巷里,相信刺客短時間內還停留在這座城池里,請陛下放心。”
沈瑾玉說的話確實是很標準的捉拿程序,但當時晏之聽見“魚腥味”的時候,腦海里不由得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
魚腥味、來無影去無蹤……聯系上文語句里的關鍵詞,拼湊出來的人那可不就是阿諾斯嗎?時晏之想起昨天晚上阿諾斯離開時看向自己的那一眼,倒真是契合本次的刺殺活動啊。","chapter_tit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