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昏暗的時代,苦難似乎只是家常便飯,對很多人而言如此,小荷也并不例外。
她是北方戰爭的遺孤,被賣到宮里之后,便一直跟著司馬清秋,直到幾年前,司馬清秋忽然離開梨花別院之后,司馬紹的勢力便開始滲透進入梨花別院。
備受壓迫的他們懵懵懂懂就成了司馬紹的人,暗中給司馬紹送各種消息。
要說真的不公,要說真的背叛,完全談不上,一個十幾歲的丫頭,哪里能懂得這么多復雜的事情。
說著說著,小荷開始抽泣起來,不多時便倒在陳煜的懷中沉沉睡去。
陳煜幫她把被子蓋好,忍不住嘆息一聲,這般年紀放在后世,不過是個涉世未深的女大學生。
可這時的她卻要承受這么多的痛苦,唉!這操蛋的世道。
只能委屈本公子來好好疼愛了,世上還有那么多和小荷一樣受苦難的無知少女
如此一想,陳煜只感覺自己肩膀上的擔子沉甸甸的。
來到房間外,看著漫天的星辰,這一刻,整個人都放松了。
“雙兒,你覺得我做的對嗎?”
雙兒已經換上了一襲紅裙,一如他們初見時的模樣。
“傻!傻地無以復加,天底下最大最大的蠢貨!”雙兒不留一點情面,“你但凡要是有點腦子就不該答應和司馬清秋對賭,也不該去做什么官!”
“銅縣那地方本來就不太平,距離兗州那么近,石虎肯定要打過去的。”
陳煜忽地抬頭看向雙兒,“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雙兒的小臉忽地一紅,而后側過身,“關心你,我瘋了我關心你,今天是我和司馬清秋約定的最后時限,我要離開建康回我師傅身邊去。”
“你個傻蛋繼續傻乎乎地被司馬清秋算計,到時候她把你骨頭都給你算計出來。”
陳煜聳了聳肩,“司馬清秋說,建康之外的地方,才是真的地獄,我想去看看地獄的樣子。”
雙兒嘖嘖一聲,“她雖然是個癲子,但是這句話一點問題都沒有,官兵是什么,官兵是撈錢的,他們負責撈錢,殺人,喝血。”
“老百姓本就活不下去,要被當官拔一層,被朝廷拔一層,榨干他們身上最后一滴血。”
雙兒歪著頭看著陳煜,“你去銅縣要不了多久,你也會和他們一樣,你要是變成那樣,我就殺了你!”
陳煜笑了,“極樂宮不是魔教嗎,這種鋤強扶弱的事也干?”
“老娘心情好行不行!”雙兒極其不講道理地說道,“總之我肯定會殺了你。”
陳煜喃喃自語,“既然留不住他最好的模樣,那就讓他永遠留在最好的模樣,是這意思不?”
一句話直接射進了雙兒的心中。
雙兒根本不敢和陳煜對視,“想多了,老娘辦事,純看心情。反正,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跟我走,跟我去極樂宮。”
“你不走,這輩子就沒機會了,想想司馬清秋她能把你算的死死的。”
看著她那認真之中帶著幾分擔憂的眼神,陳煜忍不住笑出聲來,“雙兒,其實你也很討厭這個世道,不過你和司馬清秋不一樣,她想用她的方式改變這個世道,那你呢?”
“我?老娘覺得最好全天下的人全都去死,殺唄,殺地開心,殺地放縱,把所有人全都殺了,這個世界徹底完蛋了,大家誰都別好過。”
說到最后,雙兒的聲音變成了嗤笑。
陳煜對她的想法無言以對,如果說司馬清秋是裝作正常人的癲子,那雙兒更像是一個無所畏懼的癲子,她甚至都不在意別人看她是否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