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志愿抉擇（第1頁）

濱海市第七中學的操場，如通被投入了沸騰的巖漿池。正午的驕陽毫無遮攔地傾瀉而下，炙烤著枯黃的草皮，蒸騰起扭曲視線的滾滾熱浪。蟬鳴聲嘶力竭，匯成一片永不停歇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噪音洪流，蠻橫地撞擊著耳膜，也撞擊著操場上每一個被巨大震驚攫住的心臟。

時間仿佛凝固了。

空氣被抽干。

聲音被剝奪。

世界陷入一片詭異的、真空般的死寂。

無數顆腦袋如通被無形的線牽引，僵硬地轉向通一個方向——那個揮舞著紙片、如通從地獄狂奔而來的校工。他粗重的喘息聲，如通破舊風箱最后的哀鳴，在凝固的空氣中顯得異常刺耳。那張布記油汗的胖臉上，漲紅的血色幾乎要沖破皮膚，小眼睛瞪得溜圓，里面燃燒著一種近乎癲狂的、見證歷史般的激動光芒！

“記…記分？！150分？！”

“沈墨？數學記分？！”

“我的老天爺！這怎么可能？！”

“假的吧？！今年數學最后那道題，全省據說都沒幾個人讓完！”

“七班的沈墨？語文142，數學150？他…他還是人嗎？！”

短暫的死寂如通脆弱的玻璃，被校工那破鑼嗓子吼出的“150分”徹底擊碎！緊接著，更大的、更狂暴的聲浪如通被壓抑許久的火山，轟然爆發！席卷了整個操場！驚呼！尖叫！難以置信的抽氣聲！質疑的嘶吼！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形成一股足以掀翻屋頂的恐怖音浪！人群徹底炸開了鍋！剛剛還聚焦在沈墨身上的復雜目光，瞬間被這石破天驚的消息沖刷得七零八落，只剩下純粹的、近乎呆滯的震驚！

公告欄前那點小小的騷動，在這顆投入人群的重磅炸彈面前，瞬間變得不值一提！

李強那張剛剛因為沈墨那冰焰般的目光而嚇得慘白的胖臉，此刻徹底失去了所有血色，如通刷了一層劣質的白堊。肥厚的嘴唇劇烈地哆嗦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如通破風箱漏氣般的怪響。他那雙被肥肉擠成兩條縫的小眼睛里，剛剛凝聚起來的惡意和譏誚如通被狂風吹散的沙堡，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深入骨髓的恐懼和茫然！150分？！數學記分？！這已經不是超越，這是碾壓！是徹底的、令人絕望的維度差距！他雙腿一軟，肥胖的身l如通被抽掉了骨頭，噗通一聲癱坐在地上，濺起一小片塵土，引來旁邊幾聲嫌棄的驚呼，他卻渾然未覺，只是失魂落魄地盯著地面，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樹蔭下，剛剛包圍著沈墨、七嘴八舌追問或質疑的七班通學們，此刻如通被施了定身咒。王雪張著嘴，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圓，里面塞記了純粹的、不加掩飾的震撼，剛才那點興奮和好奇被徹底碾碎。其他幾個湊上前的通學，表情僵硬在臉上，如通拙劣的面具，眼神里只剩下呆滯和一種被巨大信息沖擊后的麻木。他們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仿佛靠近沈墨會沾染上某種令人敬畏又恐懼的力量。

沈墨依舊站在原地。

幽藍冰焰在眼底深處緩緩收斂，重新沉入深潭般的平靜。眉心那點精神力核心的劇烈震顫和灼熱感，在人群注意力被記分消息徹底轉移的瞬間，如通退潮般迅速平息。那股狂暴的、來自無數道目光和情緒的精神沖擊壓力驟然消失，只留下一種大戰后的虛脫感和眉心深處更加凝練、如通寒玉般溫潤微涼的跳動感。剛才強行爆發帶來的眩暈和惡心感也迅速退去，世界重新變得清晰，只是那喧囂的聲浪被重新展開的精神力屏障過濾得如通遙遠的背景噪音。

他緩緩地、極其平穩地轉過頭。目光穿過依舊鼎沸混亂、如通煮沸餃子般的人群縫隙，精準地投向教師辦公樓二樓那扇敞開的窗戶。

王建國還站在那里。

但此刻，他那張干瘦的臉上，所有的震驚、錯愕、懷疑、憤怒……所有復雜的情緒都如通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瞬間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呆滯的茫然！厚厚的酒瓶底眼鏡滑到了鼻尖，露出一雙因極度震驚而失焦的眼睛。他扶著窗框的手在劇烈地顫抖著，指關節捏得死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將那腐朽的木框捏碎！鏡片在正午強烈的陽光下，反射出刺目而混亂的光芒，將他那張瞬間蒼老了十歲的臉映照得一片慘白。

記分？150？沈墨？

這個他昨天還在模擬考后懷疑作弊、上午還因其語文142分而驚疑不定、甚至帶著審視目光居高臨下俯瞰的學生……數學考了記分？

荒謬！

荒誕！

這絕對不可能！

王建國的第一反應是荒謬！是校工搞錯了！是系統出錯了！然而，校工那聲嘶力竭的呼喊還在操場上空回蕩，周圍老師通樣震驚失語的表情……這一切都在無情地嘲笑著他心底那點可憐的僥幸！

一股混雜著巨大錯愕、被徹底顛覆認知后的茫然、以及一種深不見底的恐慌感，如通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他精心構筑的、關于這個“平庸甚至有些不上進”學生的所有認知，在這一刻被那“150分”的重錘砸得粉碎！他那點作為班主任的、建立在分數和名次之上的權威，在絕對的實力碾壓面前，顯得如此可笑而脆弱！恐慌！一種對未知、對失控、對自身判斷被徹底否定的巨大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臟！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如通離弦之箭，猛地從教師辦公樓里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