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下,蔓延著一股酸腐的濕氣,破敗的街區橫在地表像一條斷裂的動脈。廢墟中佝僂的影子睜著警惕不安的雙眼。
在這與文明隔絕的世界里有一支小隊,他們中有個別人頭戴特質面具,手里拿著探測儀穿梭在廢墟間,精神體作為感官延伸則往更遠的地方探查。
“這個星歷里我還是第一次來這顆星球?!睌鄩Φ紫掠袀€蹲在地面的人影,她從工具箱里拿出工具,像一位機械師一樣將機械組裝在一起,她的面具之下傳來略帶沉悶的聲音。
“沒在這里生活是好事?!?/p>
她身側的男人與她不同,身上沒有多一層防護服也沒有戴特質面具,眼部有一道傷口,連著那只眼睛都有些機械感。
“好事嗎……從生活環境以及生活質量來看,這里確實不適合人居住。”費問央手一擰,把一處螺旋接口拴緊,“格諾,說說吧,說說這里的事情?!?/p>
名叫格諾的男人用他那雙機械義眼掃了眼縮在廢墟中的居民,語氣很平緩,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在公會的日子沒什么特殊,加入的會員無論是興趣使然,還是迫于生存壓力,在世俗道德標準下都是違法的‘罪犯’,接訂單賺傭金,偶爾與公會成員交手……
“當然,有人的地方就有爭端,在這顆行星上生存的人尤其,在命短的前提下更享受片刻的快感,所以即便是公會也不會嚴令禁止成員間的打斗,暗殺也好綁架也罷,又或是制造大爆炸之類的破壞,他們在雇傭中死,在結仇中死……
“醉生夢死的上城區老爺,在工廠與廢氣中麻木的下城區居民,以及這些掙扎在廢墟中彼此撕咬的人。唯一有點意思的人是個十幾歲加入公會的小孩,強大的天賦,如野獸般蠻橫的直覺,但遲鈍得讓人懷疑她的靈魂是否完整,我與她交手過也旁觀過她被暗殺者追著咬。”
費問央手下動作一頓,抬起頭,饒有興致地問道:“詳細說說——”
格諾回憶起曾經的記憶,表情有些難以言喻:“冷靜處理掉目標很常見,但如果執行者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孩,并且這小孩在此之前從未殺過人……”
“嘶——真令人毛骨悚然?!辟M問央抖了一下,仿佛身臨其境。
“有一次她被公會里的數十個人圍攻,反殺時不慌不忙,比很多老手都老練,那時是飯點,處理掉敵人后,她把尸體當坐墊,就坐在上面吃午餐?!备裰Z回想起當時不經意間的對視,那雙沒有感情的淺金色眼睛,只覺得一陣不舒服。
說到這里,費問央收拾完工具箱,起身環顧了下四周,陰暗腐朽,夾雜著血腥味與外界隔離的世界:“總有一天這里會與文明接軌,一切都會改變?!?/p>
格諾沒有說話,這句話更像一種期望,一場理想主義者的幻想……
“問央!你們那邊安裝完了嗎?”東線上的呼喚通過精神力傳入他們耳中。
費問央高舉雙手,喊道:“完成了,隨時可以啟動!”
話音落下,分散在星潮區的各個探測點上齊齊往空中發射信號,仿佛煙火在這片破敗的街區上空閃爍一瞬。緊接著,最初的發聲源上空出現了一個碩大的數字,每一秒數字都在減少,直到進入最后的三秒倒計時。
格諾上前一步,拉進自己與費問央的距離,以免一會出現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