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口熱乎的肉湯滑進喉嚨,周楚感覺自己僵了幾個月的五臟六腑都舒展開了。
那股濃厚的肉香,是他們逃亡路上做夢都不敢想的味道。
再吃上一口白米飯,又香又軟,踏實的感覺從胃里一直暖到心里。
周楚旁邊一個年輕的兄弟,吃著吃著,竟然不顧形象地把頭埋進碗里,拿袖子胡亂蹭了下臉。
在這里,他們不是待宰的羔羊,不是需要提防的流民,就只是餓了很久、需要一頓飽飯的人。
這種被當人看的感覺,讓周楚對阮芷涵的情誼愈發深厚。
夜深了,外面只有陣陣蟲鳴。
周楚他們剛在分配的木屋里躺下,還沒來得及醞釀睡意,門就被敲響了。
是白天領著他們吃飯的老李,他靠在門框上,笑著同周楚和面具男吩咐道:“阮掌門和云先生找你們,去議事廳走一趟吧。”
二人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周楚和阿奇對視一眼,什么話都沒說,默默地起身跟了出去。
議事廳里就一盞油燈閃爍。
阮芷涵坐在桌子后頭,云景深就站在她旁邊,半個身子都在暗處,不說話,卻讓人不敢忽視。
“坐。”阮芷涵的聲音很平,聽不出喜怒。
周楚和阿奇在對面的長凳上坐下,腰桿挺得筆直。
“說說吧。”阮芷涵開門見山,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之前阮宇昂怎么找到你們的?又為什么非要來打我這兒的主意?”
周楚搓了把臉,雖然知道對方已經接納了他們但如今再問起過去的事,也難免讓人覺得有些心虛。
他干笑了一聲:“提這事就來氣,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信了個小王八蛋的鬼話。”
他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我們這伙人,都是從城里一塊兒逃出來的。本想逃出市區,去郊區躲一陣子,聽說官方搞了個什么曙光基地,就想著去投奔,好歹有個落腳的地方。”
說到這,周楚的聲音有些發干:“到了曙光基地之后,我們本以為到了安全區,可他們看我們的眼神,實在嫌棄,根本不像廣播里說的那樣歡迎幸存者。”
“進去之后,他們非讓填表,問得那叫一個細,確定我們的背景干凈之后,又要拉我們去做體檢,1套流程下來,折騰的夠嗆,”
話說到這,一旁的阿奇渾身顫抖,顯然受到了刺激。
“然后呢?”阮芷涵問。
“然后?”周楚的嘴角撇了撇。
“一個自稱是基地領事的人過來告訴我們,說基地人滿了,沒多余的糧食,讓我們另謀出路。”他比劃了一下,“二十多號人,就這么一句話,打發了。”
“雖說聽到這句話很失望,但也能理解,畢竟現在是末世,說不定官方資源也是有限的,我們正準備走人,那領事又把我叫住,”周楚頓了一下,好像在回想那人惡心的嘴臉,“他把我拉到一邊,說基地也不是那么不講情面,可以給我和阿奇兩個‘特殊人才’的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