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信交給秦放后,顧清辰一連幾天都心神不寧。
她把自己關在院子里,連出去玩的心思都沒了,腦子里反反復復都是那封信。
她一會兒覺得是自己瘋了,林嘉佑待她那般好,她怎么能憑一封來路不明的信就去懷疑他?
這和那些背后捅刀子的小人有什么區別?
可轉念一想,柳三娘……
為何林嘉佑口中樂善好施的故人之母,會變成信里關系曖昧的官宦遺孀?
兩個全然不同的說法,像兩只手,在撕扯她的理智。
這份煎熬讓她不敢去見林嘉佑,甚至下意識地躲著他。
林嘉佑何等敏銳,很快就察覺到了她的疏遠和反常。
這天下午,顧清辰在花園里對著一池殘荷發呆,林嘉佑從月亮門后走了出來。
他看起來有些憔悴,眼下帶著淡淡的青色。
“清辰。”
顧清辰回過神,看見是他,心里咯噔一下,臉上擠出的笑都有些僵硬。
林嘉佑沒有走近,只是站在幾步開外,手里捏著幾張信紙,輕輕嘆了口氣。
“在京城住著,真是不容易。”
他沒頭沒尾地說了這么一句,聲音里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疲憊。
“最近總有些不堪的流言蜚語傳到我耳朵里,想來是無意中得罪了什么人。只是不知,會不會連累你,讓你為我擔驚受怕。”
他主動提起了“流言”。
顧清辰的心跳驟然加快,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袖口,脫口而出:“什么流言?”
林嘉佑看著她的反應,眼底深處劃過一絲了然,但臉上的苦澀卻更濃了。
他像是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憶,慢慢地講了起來。
“我在錦官城時,因為才學尚可,被一位先生看重,卻也因此招來了他人嫉恨。”
“那人是當地富商之子,心胸狹隘,屢次三番地設計陷害我,甚至買通旁人,散播我與城中幾位女子有染的謠言,想要毀我名節,斷我科考之路。”
故事編得滴水不漏。
顧清辰聽得愣住了,她沒想到林嘉佑還有過這般遭遇。
林嘉佑的目光移向遠方,語氣愈發沉重。
“其中最無辜的,便是柳三娘。她其實是那位惡少的親姑母,為人正直善良,看不慣侄兒的所作所為,私下幫襯過我幾次。”
“就因為這個,那惡少懷恨在心,竟將自己的親姑母也編排了進去,說我與她……關系不清不白。”
柳三娘,惡少的姑母,因幫他而被牽連……
這個解釋,完美地對上了匿名信里所有的信息,又將一切的臟水,都潑到了一個虛構的“惡少”身上。
林嘉佑轉過頭,直直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