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混雜著烤肉的焦香,勝利的狂歡在燕云關上空肆虐了一夜。
那些曾經躲罪卒營跟躲瘟神一樣的邊軍老兵油子,此刻見了王沖和鐵牛,隔著老遠就咧開大嘴,嘿嘿笑著主動讓開道。
更有那熱情的,會不由分說地硬塞過來一囊馬奶酒,或者一條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腿,嘴里含糊不清地喊著:
“好漢子,是爺們兒!”
王沖一張黑臉,兩只手被各種吃食塞得滿滿當當,走走路都打著擺子。
他低聲對身旁的蘇文抱怨:
“小侯爺,這比跟韃子拼命還難受……”
蘇文只是笑,眼底卻無半分笑意。
中軍帳內,所有喧囂都被厚重的簾布隔絕在外。
蘇文盤膝而坐,雙目緊閉。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身體深處正在發生著奇妙的蛻變。
五感前所未有的敏銳,甚至能捕捉到帳外親衛壓抑在喉嚨里的輕微鼾聲。
積攢在胸口那股穿越而來的郁結之氣,也隨之消散大半,念頭通達。
就在這時,帳簾被一只蒼老的手無聲掀開。刀叔像個幽靈般走了進來,腳步輕得像貓。他將一卷用火漆封口的細小竹管,擱在蘇文面前的矮幾上。
“鬼市的信,加急,用命換的。”
蘇文睜眼,眸中銳光一閃即收,重歸古井無波。
他看著刀叔遞過來的東西。
那不是一封信。
而是一個被血浸透、散發著惡臭的皮囊。
刀叔的聲音沙啞而沉重。
“我們埋在蒼狼王庭最深的那顆釘子,動了。”
“這是他傳回來的最后一樣東西。”
“人,沒了。”
蘇文沉默著接過那個尚有余溫的皮囊,解開。
里面沒有字條。
只有幾塊被揉碎的、混著血污的干狼糞,和一小撮染血的白色狼毫。
帳內一片死寂。
蘇文將那些污物倒在桌上,閉上了眼睛。
他的大腦在這一刻瘋狂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