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疆域遼闊,北端囊括半個拉善草原與茫茫的戈壁灘,同草原另一半的北越夷族遙遙相立,其中最北端的城池,也是地勢最為關鍵的兵家必爭之地,便是明水。
明水的地名來源于一個傳說,傳說當?shù)赜幸豢谙扇鞒呵逋福兜栏侍穑攘吮憧沙俨 H欢聦嵖偱c傳說相差甚大,明水地處邊關,氣候惡劣,別說泉水了,春夏之際戈壁灘上總會吹起大風,夾雜著碎石沙粒,滿天都是黃沙,百姓必須得戴著斗笠才能出門。秋冬則極為嚴寒,即便裹著厚厚的皮襖也常常會被凍裂了手腳。
更不必說,這漫天黃沙下,從古至今掩埋了多少枯骨。
肅王的軍隊已經(jīng)在此駐扎了四個多月已久,卻始終不能拔營回朝,實在因為是對面的北越軍隊死咬著不放。北越的子民都以畜牧為生,一入了冬,莊稼牧草都被凍死,他們無糧可吃,便合起來到明水燒殺搶掠,到最后逐漸演變成北越軍隊帶頭騷擾邊境,年年如此,煩不勝煩。
然而幾個月的蟄伏與籌謀并非做了無用功,副將抑制不住一臉喜色,手里捏著前方探子傳來的線報,步履匆匆的穿過半個軍營。
好容易進了主帳,副將已經(jīng)按捺不住揚聲說道:“王爺,成了!”
“瞧瞧。”肅王正伏在案前看輿圖,聞言將手上拿的狼毫丟了出去,“還是沉不住氣。”
副將見他揚起眉毛還做出云淡風輕的樣子,忍不住一樂,從善如流的接住筆,應道:“您說的是,王爺如此智計,把那群蠻子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是意料之中啊。”
“行了行了。”肅王聞言眉眼都舒展了,嘴上仍然是,“戒驕戒躁啊,少扯這些馬屁。”
這副將跟了肅王十幾載,自然知道他是什么德行,于是便跟著應了幾聲,還是忍不住喜悅道:“終于能回盛京了。”
肅王也笑著拿眼睨他:“怎么?想你那幾個臭小子了?”
“倒也不是。”副將年紀不大,能有如此軍銜在沙場上也是個不要命的主,此刻卻有幾分不自在,“部下那婆娘,不內(nèi)子身體弱,我擔心家中那幾個臭小子氣著她。”
他想起什么,說道:“翁主如今在盛京,王爺想必也念著回京吧。”
肅王一愣:“對啊,我那丫頭也回了盛京。”
他忙站起身來,指了個小兵出去跑腿:“你,就你,趕快去安排驛使往盛京送捷報,要快知道嗎?”
他嘖了一聲,帶出幾分戾氣來:“滿盛京城就沒幾個好玩意兒,本王不在身邊,也不知道也沒有人給那丫頭氣受。”
塞外旅雁狼煙,邊關飲馬水寒,驛使跑死了幾匹戰(zhàn)馬,終于帶著一身明水的橫笛蕭條,把捷報呈上了盛京城中那些貴人的案頭。
白玉階紫龍闕里,尚不知有多少人為此喜為此憂。
然而這些,算是身處漩渦中心的姜聽白都一無所知,她正靠在窗前,支著下巴翻一本小冊子。軟蓬蓬的小軟窩在她懷里,也跟著晃腦袋,好似也看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