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那句輕飄飄的、如同最后審判般的”你被開除了”,像一根無形的、燒紅的鋼針,狠狠地刺穿了王浩辰最后的、脆弱的神經。
”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的慘叫從王浩辰的喉嚨深處爆發出來。他的身體猛地向后一仰,像是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狠狠地擊中了胸口。他臉上的表情,那份凝固的、荒謬的錯愕,在這一刻徹底崩塌,碎裂。
他的瞳孔渙散了。
所有的驕傲,所有的優越,所有的算計,都在這短短幾分鐘之內,被一種他完全無法理解、無法抗拒的、來自更高維度的蠻橫力量碾得粉碎。
他引以為傲的家世,成了別人口袋里的零錢。
他賴以為生的酒店,成了別人一句話就能奪走的玩具。
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一個天大的、滑稽的、自取其辱的笑話。
這種認知上的、顛覆性的毀滅,比任何肉體上的打擊都要痛苦千萬倍。
他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像是犯了羊癲瘋。雙腿一軟,整個人”噗通”一聲,癱倒在地。他蜷縮著,雙手死死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嘴里發出意義不明的、野獸般的嗚咽。
他瘋了。
精神徹底崩潰了。
而他旁邊的李菲菲,下場甚至更加凄慘。
在林舟說出那句話的瞬間,她身體里的最后一絲力氣也被徹底抽空。她那雙曾經充滿了算計和風情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空洞的灰白。
她完了。
她押上了一切,押上了自己的青春、美貌、尊嚴,所換來的”豪門闊太”的美夢,就在她以為自己已經穩操勝券的這一刻,像一個五彩斑斕的肥皂泡,”啪”的一聲,碎了。
碎得那么徹底,那么干凈。
她所拋棄的,成了她永遠無法企及的神祇。
她所選擇的,成了一條癱在地上,連狗都不如的喪家之犬。
巨大的悔恨和絕望,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的意識。她的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地癱倒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不省人事。
整個宴會廳死寂無聲。
所有同學都像一群被嚇破了膽的鵪鶉,縮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動不敢動。他們看著癱倒在地的王浩辰和李菲菲,看著那個跪在地上、抖如篩糠的酒店總經理,再看看那個站在大廳中央、身形筆挺、面無表情的林舟。
他們的眼神里,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戲謔和嘲諷。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最原始的、對未知力量的——恐懼。
他們終于明白,自己今晚究竟是想羞辱一個怎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