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灼華在這個屋子里呆了一天,外面都要找瘋了。
烏云壓城,遮天蔽日灰色魚鱗云,空氣中彌漫著濕氣,像是要將人的口鼻全都捂住一樣,讓人喘不過氣。
家家都緊閉院門,人心惶惶地等著官兵來敲自己家的門。
新海城中,有權有勢的人不少,但是那些官老爺都端著架子,一副不跟平民計較的高高在上的樣子,除了這個人人懼怕的程少帥。
其實以前也不這樣,程牧昀以前愛玩愛鬧愛打抱不平,常出沒在街巷里,附近的菜館子都吃遍了,心情好的時候愛留下兩塊大洋,還看不得當官的欺負貧民,可以說是商販心中的白月光。
但一年前程家大少帥死了之后,程牧昀就再也沒光臨過任何一家小餐館,開始變得像個真正的體面人,又冷又酷,殺人如麻,嗜血的名聲漸漸傳遍大街小巷,變成了大魔王。
程牧昀一夜未睡,眼睛里纏著紅血絲,喝了一杯濃茶。
匆匆回來的人帶來的消息又讓他失望了,男人舉起茶杯猛地摔在地上,雪白的茶杯瞬間粉碎,炸裂開來。
沒人敢說話,陳鶴德嘴邊噙著一口濃茶,坐在太師椅上,靜靜看著院子上空漸黑的天色。
“程少帥,這么找人,會不會太過于大張旗鼓?”
程牧昀又倒了一杯茶,憤憤一飲而盡,他喝了太多濃茶,已經(jīng)感受不到苦味,“那不然呢,這么大的陣仗都找不到人,你說該怎么辦?”
陳鶴德無奈地抿抿嘴唇,“少帥為何不查梁紹尊?”
程牧昀扶著額頭,許灼華失蹤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二十個小時,他這么大張旗鼓地找,還是沒有人給他送信。
要錢還是要軍火?總該有個目的。
就算是梁紹尊綁架了許灼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阻止程牧昀查下去?
“怎么查?警署都不敢查,無名無據(jù),我拿什么查?”
陳鶴德放下茶杯,手指輕輕扣在桌幾上,“從賬本開始查?!?/p>
程牧昀銳利的眼睛看向陳鶴德,拿到賬本是意外,陳鶴德怎么知道?
“你跟蹤我?”
陳鶴德自然知道程牧昀的疑惑,不急不躁地說:“天地良心,我從來沒跟蹤過少帥,只是派人在那個兵老家附近蹲點,偶然看見了而已?!?/p>
程牧昀搓了搓手指,終是沒對陳鶴德發(fā)難,現(xiàn)在他還需要警署的人找許灼華。
“我先回一趟程公館,陳副署長得到灼華的消息馬上通知我?!?/p>
程牧昀驅車趕回程公館,程裕光果然坐在廳前,等著自己。
程裕光面色不善,眉間彌漫著怒氣,嚇得旁邊的傭人瑟瑟發(fā)抖。
“這么大的陣仗,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把人綁走了?”
程牧昀這次回來,是想找自己父親要人,硬闖梁家。
知道自己沒站穩(wěn)腳跟的理由,他在程裕光面前也沒那么足的底氣。
“關心則亂!你這是在告訴所有人她是你的軟肋!”程裕光有些恨鐵不成鋼。
“爹!現(xiàn)在灼華失蹤了這么長時間,你不想想她的安全,居然想這種事情!”
程裕光站起身,手指著程牧昀,“許家又不是這一個女兒,就為了一個東行南線而已,不是還有一個更知書達理的,沒有家教還私自改名字孽障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