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仍在下。
沒有要停的意思。
懷里的手爐,溫度漸漸降了下去,只余一點不甚分明的暖意??赡角錆s固執地抱著,不肯松手。
仿佛那一點余溫,是她對抗這漫長寒夜的,唯一依仗。
“天快亮了。”謝緒凌忽然開口。
他沒有看她,而是仰頭望著灰蒙蒙的天際,那棵老梅樹的枯枝,將天空割裂成無數碎片。
天亮了,又如何?
牢籠之外,還是牢籠。
慕卿潯沒有回應,只是將臉埋得更深了些。
就在這時,一道踉蹌的身影,沖破風雪,闖入了這片寂靜的庭院。
那人一身夜行衣,身上沾滿了雪和泥水,還有……血。
他撲倒在雪地里,掙扎著爬起來,每一步都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主子!”
是顏墨。
謝緒凌的身體瞬間繃緊,方才那一點點的松弛蕩然無存。他大步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顏墨。
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混雜著雪的冰冷,撲面而來。
“出什么事了?”謝緒凌的語調沒有起伏,卻帶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迫。
“地網……”顏墨咳出一口血,血沫濺在純白的雪地上,刺目驚心?!暗鼐W的首領……是柳如煙!”
柳如煙。
這個早已死去的名字,像一道驚雷,在慕卿潯的頭頂炸開。
她猛地抬頭,死死地盯著顏墨。
怎么可能?那個女人,不是早就死在了三年前的那場大火里?
“她沒死?!鳖伳贝俚卮⒅?,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八眯靶g續命,一直藏身在……在皇陵!”
皇陵!
謝緒凌周身的氣壓驟然降低,院中的風雪都似乎為之一滯。
“她想做什么?”
“先帝冥誕……她要在先帝冥誕之日,引爆埋在……埋在謝府地下的‘蝕骨香’!”
蝕骨香。
慕卿潯抱著手爐的手,控制不住地發起抖來。
她聽說過這種禁香。無色無味,一旦引爆,方圓十里,寸草不生,人畜皆會化為枯骨。是一種歹毒到了極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