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快斷糧了吧（第1頁）

三天后。

曬院上曬滿了金黃的玉米，像鋪了層碎金子。

秋風掃過，帶起干燥的沙沙聲。

會計劉叔蹲在玉米堆旁，抓了把玉米粒在掌心搓揉，籽粒飽滿堅硬，表皮泛著健康的光澤。

“陸隊，你看這成色！”老劉舉著玉米粒沖陸戰霆笑，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團。

“水分全控住了，芽率保準錯不了！”

往年水泡過的玉米，能保住五成就算燒高香，這次竟有九成多完好，真是奇了！”

陸戰霆站在玉米堆邊緣，靴底碾過幾粒散落的玉米，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他望著堆成小山的玉米，眼前卻晃過那日曬場的情景。

“還是你有遠見！”

老劉在農場也一直干著快捷工作，雖然年歲大了，但資歷還是比較深的。

只見他從褲兜里掏出，卷好的卷煙，隨著火柴哧拉一聲響，抽了起來。

“當時也就是那小丫頭騙子的嘴快，要我說這功勞就應該是你的，你不僅出了點子，還出了力，帶著咱們農場這幫人，加班加點熬了三天，還把這些玉米搶救回來！”

陸戰霆沒吱聲，被煙霧繚繞著，他想起姜秋實說這話時的樣子，她站在的草垛上，語氣懶懶散散，像是在抱怨蟬鳴太吵，她大概自己都忘了說過什么吧？

當時的陸戰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都沒有思考姜秋實的話，只是怕眾人對她的意見提出反對，所以毫不猶豫地變說出了那些話。

現在想想其實心里還是蠻后悔的，畢竟這是邀功的機會。

上次大家就覺得姜同志，幫助脫粒機重新工作是個偶然，現在他從劉會計的嘴里，聽到這番話，自然也明白大家此刻所想的。

想到這兒陸戰霆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劉叔，這是大家合力搶救的結果。”

陸戰霆目光掠過場院，落在知青點的方向，“一會通知下去，下午分玉米，各家按工分領，省得再碰到突如其來的秋雨，那真就是神仙來的，也保不了了。”

老劉應著去了，陸戰霆卻沒動。

陽光曬得后背發燙，他捏著耙子手指微微用力，這世上總有些人事，明明做了天大的事，偏生要藏在暗處，像埋在土里的種子，默默發了芽，結了果，卻把所有風光都讓給了陽光。

甚至這幾天過去，姜同志一點兒都沒有邀功的意思，除了按時按點兒地跟著集體出來干活，然后就是吃飯乖乖的回去了。

對于群眾的那些議論聲，她也充耳不聞，就像這事兒跟她沒有關系一樣，難道她這是在保全自己，想把這份功勞讓給他？

陸戰霆站在原地，思緒萬分，心里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像被玉米須子纏繞上了一般，讓他難受。

此時，正在家里午休的姜秋實，躺在硬硬的通火炕上，看著窗外發呆。

準確地說，是陷入了一種惆悵。

“糧票、飯票都空了，不僅如此連工分也沒有多少！”

如果說原主給她留下的這攤爛攤子，屬于家徒四壁，那她現在的處境就是，彈盡糧絕。

她對著窗戶喃喃自語，指尖在被沿上劃著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