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感覺自己可能、應該、絕對是上了周敘棠的當,當初就該將相關細則一一列清楚,也不至于眼下她想辯駁,都沒辦法做到。
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她試探性問:“大少爺,您若在場我還好說,可您若不在,我鐵定要給您丟臉,所以……”
“丟就丟吧。”周敘棠毫不在意道。
寶珠驚了:“可這關乎您名聲啊!倘若我處事不當,做了不該做的事,豈不嚴重損傷您名聲?您可是周大少爺!”
白璧無瑕的周大少爺,人人傾慕的周大少爺,難不成因為有了她這個污點,自此破罐破摔,不管不顧了?
周敘棠卻在聽到她最后一聲驚呼后,冷情一笑:“我是周大少爺,那又如何?”
“那,那……”寶珠噎住,本能想說他就該是那天上仙、水中月、鏡中花,就該周情孔思,面面俱到,就該完美無瑕。
然而這話剛滾上喉嚨,她猛地意識到,“周大少爺”這個名頭,就好似一道無形枷鎖,緊緊套牢在周敘棠身上,對他掣肘無數。
這一瞬,寶珠心尖兒驀地刺痛。再看面前人,她莫名從那張便是神見了也想奪去的臉上,看到一抹說不出的悲涼。
這個人人口中近乎完美的“周大少爺”,此時好似個受盡委屈卻又無法說出口的孩子,竟是沉靜的叫人心疼。
周敘棠卻沒看她,眸光突然放遠,輕緩道:“秦寶珠,惹了麻煩我會幫你解決,丟了人我也會替你扛,你盡管做你自己就好。”
寶珠甩了甩頭,按下心中莫名生出的情緒,總覺得自己剛才那一眼是錯覺。
周大少爺,身份如此尊貴,怎會委屈?便是真的委屈,與她這個命都在拼盡全力保的人又有什么關系呢?
深吸一口氣,她將情緒重新調整回來,開口道:“可若如此,大少爺您的后院豈非要雞飛狗跳?”
做她自己?真實的她是怎樣的,其實她自己都不清楚。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自己股子里藏著一股說不出的戾氣。這戾氣從何而來她說不出,但這戾氣像是有自己靈魂,總誘惑著她想要去翻了這個天。
她安靜了十多年,卻也忍了這戾氣十多年。
而她這形容令周敘棠不禁挑眉,斜眸看了她一眼,旋即點頭:“我就是要雞飛狗跳。”
若不雞飛狗跳,豈能澆滅圣人胸口那團火?他娶的妻子,定然不能門當戶對,與永安公主比,要走另一個極端。
不是每個坐在龍椅之上的人都能如前朝李皇一般,有寬闊胸襟。
他們這位皇帝,有時候心眼兒比針尖兒還要小。
他一再拒絕永安公主,就等于打了圣人的臉。
打圣人臉而不被追究,是要拿命來賭的!
寶珠對此已經徹底無語,趁著周敘棠不看她,送給他一道看傻子似的眼神。
誰會這么想不開,讓自己的后院亂成一鍋粥?這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不過周大少爺既這般說了,她便只能強迫自己沒有心理負擔。只要她無需擔責,怎么著都好。
而且,拋開這些不說,她其實也想要踏進那個圈子。畢竟她制作的花簪,尋常人不會舍得買。
一夜無話。
第二日,寶珠鍛煉剛結束,姜氏就派了個嬤嬤來幫她梳頭。而嬤嬤在用頭發將其頭頂上已經恢復差不多的傷口掩蓋后,就打算將昨日那頭飾插在寶珠頭上。
但寶珠拒絕了。
“怎能不帶?少夫人頭上只一個銀簪實在太樸素了些,會叫人瞧不起的。”那嬤嬤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