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玄在差事板上寫下那行字,整個仙工署大廳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何川依舊在躺椅上,鼾聲未停。
李家和張家安插進來的那幾名靈吏,原本低聲交談的聲音戛然而止,交換了一個復雜的眼神。
他們看向洪玄的背影,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這是一個愣頭青。
一個不懂規矩,試圖用這種方式向主官表功的蠢貨。
第二天,洪玄剛踏入仙工署,就發現氣氛不對。
何川沒有睡覺。
他坐在主位上,正用一塊臟兮兮的布,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一個酒葫蘆,渾濁的雙眼半睜半閉,看不出喜怒。
“韓立。”
他開口了,聲音沙啞,像是兩塊石頭在摩擦。
洪玄上前,躬身行禮。
“主官。”
何川沒有看他,只是從桌上拿起一枚陳舊的玉簡,隨手拋了過來。
“礦脈深處,七號陣眼出了點問題,你去處理一下。”
他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新人嘛,總要多鍛煉鍛煉。”
洪玄接過玉簡,神念探入。
七號陣眼,位于地底三百丈,因地煞泄露,廢棄二十余年。
卷宗上用朱砂筆標注著三個名字,后面跟著同一個詞:殉職。
三位筑基修士,前后都死在了那里。
一個公認的絕地,一個誰碰誰死的爛攤子。
洪玄的臉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動了一下,顯露出恰到好處的驚駭與難以置信。
他抬起頭,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么,卻在對上何川那雙渾濁眼眸的瞬間,把所有話都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