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張府門前,空氣凝重如鐵。
巡防營的甲士封鎖了左右三條街巷,刀戟在暮色中閃著冷光。
靈堂設在正廳。
白幡垂落,燭火搖曳,映著張元正枯槁的遺容。
這位三朝元老躺在冰冷的柏木棺中,雙目緊閉。
安郡王李泓須發皆顫,老淚縱橫,粗糙的手掌死死按在棺木上,指節捏得發白。
幾位翰林跪在靈前,壓抑的嗚咽和沉重的磕頭聲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元正公!您睜眼看看吶!”一個年輕御史猛地抬頭,嘶聲力竭,“霍莽那老賊的走狗就在外面!他們堵著門,防我們如防賊寇!這大燕的朗朗乾坤,竟容不下一個忠臣的靈柩了嗎?!”
悲憤如同火星,瞬間點燃了壓抑的干柴。
靈堂內哭聲陡然高亢,夾雜著對霍莽的控訴和咒罵。
安郡王猛地捶了一下棺木,發出沉悶的回響,渾濁的老眼掃過眾人,“哭有何用!元正公的血不能白流!我等在此守靈,更要守的是大燕的正氣!霍莽堵得住張府的門,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老夫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派兵闖進來,把我們這些老骨頭也一并屠了!”
這話如同戰鼓,敲在每一個悲憤交加的心上。
宗室勛貴們挺直了腰桿,清流官員們抹去眼淚,眼中燃起不屈的火光。
張府內外,肅殺的氣氛如同繃緊的弓弦,一觸即發。
范尚隱在靈堂側門的陰影里,目光掃過這悲壯的一幕,又投向府外巡防營森嚴的陣列。
他連夜出宮,就是知道了霍莽要行動。
霍莽的反應比他預想的更快,也更蠻橫。
他早在張府外面圍滿了人,許進不許出。
這老狐貍,是真被逼急了。
好在中廠查到張府有密道通往外面,他是從密道偷偷潛入的。
“廠公。”一個極低的聲音在身側響起,是趙玉峰。
他借著躬身行禮的姿勢,嘴唇幾乎不動,“盯廢井的耗子回信了……有人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