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行那句“主廚”一出口,整個打飯窗口前似乎都靜了一瞬。
鄭建國臉上的笑意明顯僵了一下,眉頭下意識就蹙了起來。
他看看窗口里那個水靈靈、臉蛋嫩得能掐出水的蘇扶搖,再看看旁邊一臉平靜、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的沈知行,心里頭那點對早餐的好印象瞬間就打了個折扣。
這么年輕?這么漂亮?主廚?
這……這能是掌大勺、管百千號人伙食的人?
鄭建國在基層摸爬滾打幾十年,見過的好廚子大多是膀大腰圓、一臉煙火氣的中年漢子,或者就是像老周那樣一看就踏實肯干的。
眼前這姑娘,美則美矣,可那纖細的手腕,那白凈的臉蛋,怎么看都像是該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嬌小姐,哪像是能掂得起大鍋炒菜的人?
他不由得瞥了一眼旁邊的孟勝利。
小孟也正好看過來,兩人眼神一碰,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同樣的疑慮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早上那頓驚艷的包子帶來的好感,像被戳了個小孔的氣球,正呲呲地往外泄氣。
鄭建國心里直犯嘀咕。
知行這孩子,平時看著挺穩重的,這回怎么……難道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被這漂亮丫頭迷了眼?
這可不是小事,食堂關系到幾百號工人的肚皮,關系到生產效率,哪能兒戲!他再看向沈知行的目光里,就帶上了點長輩看小輩行差踏錯的嚴厲審視。
沈知行自然感受到了鄭老那銳利的目光,但他面色如常,甚至微微側身,不著痕跡地將高澤誠那黏在蘇扶搖身上的視線擋得更嚴實了些。
他語氣平靜地再次開口:“鄭老,孟秘書,吳廠長,高老師,這邊請,招待餐已經備好了,在里間。”
他引著眾人,繞過喧鬧擁擠的排隊人群,朝食堂最里面一個用屏風簡單隔開的小單間走去。
這單間平時是食堂工作人員休息或者放點雜物的地方,今天臨時收拾出來,擺上了一張擦得锃亮的方桌和幾把椅子,雖然簡陋,但也算清凈。
高澤誠跟在最后,心里那股鄙夷勁兒更足了。
瞧瞧,瞧瞧!連個像樣的招待室都沒有,就在食堂角落里用屏風一隔!這能叫招待領導?簡直寒酸透頂!他腦子里又閃過學校那窗明幾凈、鋪著雪白桌布的小餐廳,還有那精致講究的八冷八熱,越發覺得沈知行和他這破酒廠,簡直是上不得臺面的土包子窩。
他撇撇嘴,打定主意待會兒一定要挑點毛病出來,好讓鄭老看看清楚。
幾人落座。
桌上已經擺好了碗筷,中間放著三個熱氣騰騰的菜盤子,外加一小盆米飯。
菜式果然如沈知行所說,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一葷一素一硬菜。
素菜是一盤炒三絲,根根飽滿剔透,還點綴著幾片碧綠的蒜葉,看著就清爽。
那硬菜是一盤顏色油亮、堆成小山似的紅燒肉,塊頭不小,醬汁濃稠,正是蘇月折騰了半天、最終用那塊肉湊合做出來的得意之作。
而最邊上那盤菜,則顯得有些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