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忽的風起,廳內卻是熏煙裊裊。香氣非一般花香,而是十分清淡的松香。此香味道甚淡,但卻難得的令蕭韶的心緒平復下來。她抬眸看向景晨,如她所想的那般,毫無“虛禮”。
恰好此刻景晨的目光仍在蕭韶身上,二人的目光便這樣對上,景晨笑了笑。
縱使被面具遮住了容貌,可她這一笑,仍是滿目生輝,有種雨后初霽的感覺。蕭韶目光落在的臉上,隱約中看到了她面具上的符文,停留片刻后,再度看向景晨的眼眸。
景晨嘆了口氣,低聲道:“晨有一事想問姑娘?!?/p>
“將軍請講?!彼芰司俺康亩骰荩F在景晨有事來問,定是知無不言的。
景晨目光深邃地望著她,過了會,問道:“姑娘為何今日男子打扮?”
要問的,便是這個嗎?
蕭韶穩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的白米飯與各式吃食,垂了垂眸,斂著神色,緩緩說道:“那日同將軍分別,我遇見了一位婦人。她見我可憐,收留我,原以為可以等到我父友人來接我,可不曾想……”
景晨唇角僅有的弧度消失,她靜靜地看著蕭韶,并未接話。
“她將我賣入了回風閣,因我是楚人,想來賣了個好價錢。而我父友人,已無音訊?!笔捝靥ы?,凄然一笑,“還是要入奴籍,終歸是逃不掉的。”
說道最后,蕭韶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
景晨看著她,有些受不住她哭,稍稍上前了些許,遞上了自己的手帕。
不過是一方素白的手帕,上繡著司馬二字。
蕭韶本就低落,現下看到眼前的一方帕子,心下一酸,眼淚顆顆地落下。哪里想到她說哭就哭了,景晨顧不得什么大防了,捏著帕子就給蕭韶擦著眼淚。
她的神情認真,面具下的眼眸里慢慢都是她的倒影。
本就紅潤的眼眶更紅了,甚至連身形都有些顫抖。從父親二月被捕入獄,到如今,蕭韶始終都在逃、躲,武德司追捕甚嚴,原以為只要離開了楚國,便好了。來到了燕京,見到父親友人,便好了。
事實告訴她,不會好的。
“回風閣掌柜怕我自戕,找了幾個人寸步不離地守著我。后來許是覺得我沒有膽量,便允準我在燕京城內自由行走,今日那兩個男子,便是掌柜安插在我身邊的人?!?/p>
豈是覺得蕭韶沒有膽量,這回風閣的掌柜真是好一手算計。蕭韶是南楚女子,南楚女子對貞潔看的比命都重,現下她被賣入娼館不說,還令幾個男人寸步不離地守著,如此,既能看著蕭韶不自盡也能磨一磨她的傲氣。
當真是好謀劃!
景晨凝望著蕭韶,過了會,淡淡地說道:“燕京不似楚京,城中女子可自由行走,下次,莫要扮作男子了?!?/p>
是她的扮相哪里不對嗎?
蕭韶下意識地垂眸看著自己這一身,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