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惡魔 第64節(jié)（第1頁）

這家伙百分之百在消遣他。

消遣傷病號，缺德。

他蔫蔫地翻身，打算用后腦勺交流，翻了一半，又被加百列掰了回來。

加百列繼續(xù)發(fā)表暴言：“可是我都翻過了，你身上沒藏什么東西。”

烏鴉一個急剎車踩停自己脫韁的思緒，告訴自己打住，這就是字面意思，不要聯(lián)想，不要擅自往上加“言外之意”！

加百列：“所以你把那些靈魂‘吃’了……或者‘吸收’了嗎？”

越說越離譜……烏鴉表情扭曲，作為一條資深懶狗，這一刻，他竟然在“說話好累”和“不行我得解釋清楚”之間搖擺了起來。

還沒等他落停，就聽見加百列說：“我應(yīng)該沒有太麻煩的愿望，等我死了，你可以把我的靈魂收走嗎？”

烏鴉一愣。

純黑的眼睛碰到了幾乎是半透明的虹膜，一個不見底，一個清澈到近乎一無所有。

“那……咳，”烏鴉看了他一會兒開了口，清了一下干澀分叉的嗓子，他不慌不忙地找回了調(diào)，沉聲問，“你的愿望是什么？”

烏鴉回到驛站就發(fā)起了高燒，被洛灌了一堆醫(yī)生協(xié)會支援的藥，此時人醒了，眼角眉梢上還都掛著筋疲力盡，喪喪的，臉上寫著“隨便捏隨便團，反正我只是坨沒有感情的橡皮泥”。

可他問出那句話的時候，卻有種游刃有余的篤定。

他好像既不為“把我靈魂收走”的驚世駭俗言論驚慌，也沒什么多余的憐憫觸動，只是很平靜，理所當(dāng)然似的——是什么，說說看，沒準(zhǔn)能辦。

“就是這樣的表情。”加百列想，像這片無人區(qū)依托的群山，讓人覺得可以永遠停留，生在這里，埋在這里。

“我還不知道，”加百列輕聲說，“只是覺得對你來說應(yīng)該不難，也許正好就是讓你把我的靈魂帶走呢——如果培養(yǎng)箱是你搭建的，我可能不會想打碎它。”

他血色稀薄的手指虛虛地掠過烏鴉的眼睛，如果注視他的是這雙眼睛，他或許愿意在玻璃房子里做個“天使”，或許愿意歸順神明……

“啪”一下，加百列的手腕被烏鴉攥住，從眼前挪開了。

“醒醒，朋友，”烏鴉的嗓音里已經(jīng)沒有剛醒的沙啞，“玩歸玩，鬧歸鬧，大家都是貪財好色的肉體凡胎，別真把自己當(dāng)鬼神啊，凡愚。”

加百列：“……凡愚？”

“不然呢？”烏鴉像臺年久失修的機器人，慢吞吞地爬起來，“要不你保佑我發(fā)財？”

加百列：“……”

“倒是扶傷員一把啊，”烏鴉抱怨，他過于靈敏的耳朵已經(jīng)聽見了外面的腳步聲，“不會作法就算了，還沒眼力勁兒，倒是跟李斯特學(xué)學(xué)。”

“嗯？怎么聽見有人在叫我？”正這時，靠近的腳步聲走到了門口，李斯特那英俊懵懂的腦袋從門縫長了出來，只要不出任務(wù)，這位帥哥什么時候都美滋滋的，“嘿！閣下，你醒了，驛站長的估計挺準(zhǔn)啊。果然，一級的時候，不管哪條路線哪個方向都比‘極樂’有用。”

加百列的目光落在那頗有自知之明、還絲毫不以為恥的“極樂”身上，有點茫然。

“謙虛了，‘極樂’挺好的，你一來，空氣里就充滿了快活的氣息。”烏鴉嘆了口氣，“請轉(zhuǎn)告霍尼隊長，我收拾一下，馬上好，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