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我吃飽了撐的?”
茉莉不作聲,又用眼角瞥加百列。
“放心吧,”烏鴉向加百列揮了揮豬鼻子致意,“這位大天使哥哥事比你們還大呢。”
“我嗎?”加百列好奇地看著他,“我什么事?”
“跟我沒關系的事。”烏鴉頓了頓。
忽然,他腦子里滑過一個畫面:一條陰郁狹窄的小路盡頭,十多把機槍對著個單間監獄,里面關的人衣衫襤褸,一身一臉的血,就那么直勾勾地瞪著門口,臉上帶著空洞詭異的微笑。烏鴉經過的時候,好奇地看了一眼,無意中對上“血人”的目光,“血人”突然一躍而起,撲到欄桿上,死死盯住烏鴉的眼睛。警報聲和機槍上膛聲響成一團。
“走吧。”身邊人拉了他一把。
“那是誰?他……還是她怎么了?”烏鴉問,“咱倆誰刺激人家了?”
“那是‘無赦鬼’,”身邊的人輕聲說,“一個找不到自己的可憐人,在用你的眼睛當鏡子呢。”
“血人”形容狼狽,年紀也很大了,就是那種瘋人院里關了二十年的老瘋子樣,跟眼前這雪堆似的“天使”都不像一個物種。
可是烏鴉無端覺得兩個人之間有什么聯系。
于是他在駕駛室找到了一小塊鏡子——是撞碎的后視鏡崩進車里的碎片,吹了吹浮土遞給加百列:“上供。”
說完也不看加百列表情,感覺胃里那陣絞痛差不多過去了,他就開了瓶豬玀飲料,含了口糖水跳上貨車,從車窗里伸出手隨意擺了擺作別。
大伙兒因緣際會碰上了,烏鴉當然愿意幫點小忙——比如分他們一點必要物資,比如支走那缺心眼的大金毛,省得那老實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其他就算了,他不愛攙和活人的閑事。把車上“貨”卸了,他還有自己的訂單要完成。
一路開過來,豬玀的車他已經很摸透了,換了首輕快活潑的車載小曲,烏鴉熟練地倒車準備掉頭,心想這場意外的“社交”也算有不少收獲。
比如他多了不少地理知識。
本地叫“摩羯洲”,“洲”應該是統一、有主權的單位,類似于國家。但既然用到了“洲”這個字,而且據迅猛龍說,“角區和尾區之間能有上萬公里”,這里的“洲”可能比他腦子里的“國家”大得多。
“區”是“洲”下一級的單位,摩羯洲有“角區”和“尾區”,搞不好還有“肘子區”“羊蝎子區”什么的,看樣子貧富差距不小,而且大概率是“散裝”的,行政與執法都相對獨立。
再下一級是“城”,好理解。但是“住在城堡里的領主”又很耐人尋味。
只看這地下城的規模和層次就知道,這座“星耀城”絕對不是一個封建地主的小封地。要不這里的“領主”是只有姓值錢的吉祥物,另有政府掌握實權。
要不……就是吸血鬼社會中,“上等人”和“普通人”之間有某種難以跨越的鴻溝。
正琢磨著,突然,調轉過車頭的烏鴉睜大了眼睛,一腳踩死剎車。
“我這輩子就見過領主一個‘天賦者’,感覺跟我們都不是一個世界的,現在居然要查‘天賦者連環殺手’,”星耀城安全總署,刑警36號跟在組長身后小聲嘀咕,“跟做夢一樣。”
組長已經領導重事組三十年了,是個功勛赫赫的老刑警。但她只是嚴于律己,待人很寬和,大部分時候就像個慈祥的大家長,連36號這種碎催都敢在她跟前活潑一點。
組長剛跟地下城交涉完,聞言笑了:“怎么就領主一個,你剛才不是見到治安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