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欣然放空了他不中用的腦子,全交給作弊的眼睛。片刻,跟著直覺,他趴在地上,從床底下?lián)瞥隽艘桓鹕亩贪l(fā)。
死者遺落的頭發(fā)很快重現(xiàn)了主人臨終時的樣子:她年紀和烏鴉的預(yù)期差不多,但臉色紅潤氣血充盈,一點也不像要死的樣子,反正看著比他這病秧能活多了。
“嗯?”烏鴉有點意外,“您不是病死的?”
死亡從不撒謊,死者有問必答。
他問題落下,死亡場景即刻重現(xiàn)。
只見前任嬤嬤——姑且叫她“金發(fā)”。
雪球不知道她的名諱,可見前任嬤嬤積威甚重。
金發(fā)指揮著幾個年輕姑娘抬進來一個人。
姑娘們把人放在地上,虛影里簡陋的擔(dān)架就從烏鴉腳踝上穿了過去。他往后挪了一步,一低頭,對上了一張熟悉的面孔——擔(dān)架上的人是伯爵。
虛影里,伯爵樣子有點嚇人,她肚子高挺著,有進氣沒出氣,血正順著她光著的腳往下流。
金發(fā)掃了伯爵一眼,就把抬擔(dān)架的姑娘們都轟出去了。
趁她轉(zhuǎn)身,擔(dān)架上“半昏迷”的伯爵忽然睜開眼,深棕色的眼睛冷森森的,鋒利的目光幾乎割裂時空,連烏鴉這遙遠的旁觀者一起捅穿。
烏鴉不由得往后一仰,就見金發(fā)端著水進來。
她一來,伯爵立刻恢復(fù)了輕淺急促的呼吸,閉眼裝死。金發(fā)就蹲下朝她臉上甩了兩巴掌,嘀咕了什么,唇語不太好分辨,但八成不是好話。前任嬤嬤臉上每根皺紋都在祝伯爵“留下孩子早登極樂”。
她給接生工具消了毒,然后塞住伯爵的嘴,拎起布條,準備把孕婦的四肢固定住。動作粗魯?shù)貌幌窠由瓜袷且獨⒇i。
門檻上腳踢的痕跡與磨痕上的指甲印都表明金發(fā)眼神不好,所以綁布條的時候,她的臉湊得離伯爵很近。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奄奄一息”的孕婦暴起,伯爵的手指穩(wěn)準狠地戳進了金發(fā)的眼眶!
死者眼珠的劇痛直接投遞過來,烏鴉猝不及防,當(dāng)場被逼出句臟話:“操,貓的!嘶——”
這一口涼氣沒抽進肺里,喉嚨就是一緊——伯爵反手抽出那根半纏在她手腕上的布條,勒住了金發(fā)的脖子。
烏鴉對此不想評論,只覺得自己冤:早說是謀殺啊,他保證非禮勿視!
城門失火,他得罪哪只鱉了?!
金發(fā)抵死掙扎,粗壯的手肘不住地往伯爵肚子上撞。伯爵比她還兇狠,冷汗如雨下,全身青筋暴起,雙手毫不放松。
生死之間,前任嬤嬤在伯爵的手背上摳下了一塊肉。伯爵竟絲毫不顧及肚子,直接用隆起的側(cè)腹撐起上半身,扯著金發(fā)的頭狠狠撞向床腳。
咚!
烏鴉眼角都跟著那聲悶響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