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朗氣清。
球場內人生鼎沸,旌旗招展,空氣中彌漫著塵土的氣息。
巨大的環形觀賽臺上,早已坐滿了錦衣華服的達官顯貴。
若說這世家子弟個個喜歡看這流行的運動,倒也未必,多的是想借此機會交際攀附,或是炫耀家世的。
場邊巨大的銅鑼旁,司禮管已經到位,只待吉時。
昭虞坐在觀賽臺一個相對靠后的,不太起眼的角落,位置不高,視野卻足夠開闊。
她今日依舊是一身鵝黃色襦裙,外罩一件薄紗披帛,烏發挽了個簡單的發髻。
她的本意是不想在人前太過顯眼,畢竟以她的身份本不該出現在此處,可偏偏那抹鵝黃混跡在滿座華服,和珠光寶氣的貴女中反倒顯得格外清新,就如同早春新抽的柳芽那般。
昭虞沒注意到鄰近的幾位公子頻頻側目的模樣,反倒在偌大的球場中尋找著祈允諫的身影。
她倒要看看這祈二公子今日究竟會輸的如何慘。
昨夜,醉仙樓。
燭火搖曳,映照著桌上那張燙金的請柬—
—“誠邀觀賽”。
桑枝正在衣柜里翻找著昭虞要穿的衣裳,見昭虞的目光一直落在那請柬上難免的多問了一句:“小姐,你真要去啊?”她的語氣帶著幾分擔憂。
“那馬球場可不是我們一般人能去的,再說了,萬一萬一祈二公子輸了,那些押他贏的人會不會遷怒于你?畢竟當初是你帶頭炒高賠率的。
”昭虞雙手捧著臉,嘴唇緊閉著抿在一起,她突然伸手去輕撫請柬上鎏金的紋路,感受到指尖傳來涼意。
她何嘗不知道這其中的風險?炒作賠率,高價拋售押票,她這一手“黃牛”操作看似漂亮,實則在刀尖上跳舞。
贏了,她是眼光獨到的幸運兒;輸了,她很可能成為眾矢之至,被憤怒的賭徒當成泄憤的靶子。
在現代時,因為網絡發達,大家傳播信息的途徑都在網上,誰又能知道屏幕后的她真實信息,賭輸了,大不了換一個號重新再來,可這是在古代,一旦出事,她連躲都沒處躲。
“可若不去”昭虞喃喃自語,在心里分析利弊,眼神漸漸堅定下來,“豈不是更被動。
”她猛的一拍桌子,發出砰的一聲響。
“我決定了!去!為什么不去!”昭虞站起身,眼里閃過精明的光,自信的開口,“第一,我要親眼看看這祈二公子究竟是騾子還是馬。
他若真是個草包,輸得一塌糊涂,我也認了,我已經想好怎么應付那些可能找上門的麻煩了。
第二”她頓了頓,拉過一旁桑枝的手,滿臉笑意的看著她,“越是這種萬眾矚目的場合,越是商機無限。
”“桑枝,你想想,那么多達官貴人聚在一起,他們的夫人小姐們,難道不需要些消遣?我們醉仙樓新研制幾樣精巧點心,配上特制的花茶,此時不推銷,更待何時?”桑枝聽了她的話,從一開始的擔憂漸漸轉為驚訝,最后竟忍不住“噗呲”一聲笑出聲來。
“小姐,你這想法太妙了!”桑枝覺得自家小姐真的變了好多。
從前的小姐雖也每日帶著笑,可那笑意總像浮在面上的薄紗,那時的昭虞,即便在笑時,眼底也藏著化不開的愁緒。
可現在的小姐不一樣,她的笑容是從眼底溢出來的,帶著一股子不服輸的韌勁。
即便面對這般險境,她也能靈機一動,把危機變成商機。
“小姐”桑枝眼眶突然有些發熱,“你真的不一樣了。
”不管是出于何原因,總之桑枝看到小姐能夠變得自信樂觀起來,由心的感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