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景和十七年。
時值仲春,風絮盈城。
自打邊關大捷的捷報傳入京,京城內便似潑了釉彩的盛世長卷。
繁華街市里,四周人潮如織,各路商賈云集,街道兩旁是茶樓,酒肆,當鋪,作坊等一直延伸至肉眼無法所見之處。
商販叫聲此起彼伏,時不時有昂貴的車馬穿梭而過,隨處可見身著華麗緞綢之人。
路邊乞討的閑散人每日光靠貴人施舍都得以養活全家。
任誰來了見到此番景象不得贊嘆一句:好一個盛世太平!就在這滿城錦繡的轉角處,“醉仙樓”的朱漆招牌卻已蒙塵多日,一門之隔,外面的喧鬧卻闖不進冷寂的酒樓內,放眼看去每個人都無精打采的。
昭虞也不例外,她神色恍惚的坐在椅子上,手中的帳簿許久未翻一頁,旁人瞧著認為她是在為生意的慘淡而難過。
但只有昭虞自己知道,她哪里是在難過,她分明是不敢置信。
旁人瞧不出差別,可這內里的芯子卻早已換了個人。
沒錯,昭虞穿書了。
她穿到一本小說中,這是一本典型的失憶追妻火葬場文。
女主是一名大夫,男主是將軍,兩人經歷種種挫折和誤會最后在一起的故事。
昭虞得知自己穿書后,本還為來之前看過這本小說而沾沾自喜,可現實卻給了她狠狠一擊。
她穿的不是女主,而是在書中寥寥幾筆帶過的普通npc,甚至連名字都只出現過一回。
至于她是如何記得的,不過是這名炮灰的名字竟與自己的一樣,都叫昭虞。
所幸昭虞穿過來還能擁有原身所有的記憶。
原身是商賈之女,這棟醉仙樓便是名下產業,本該生活遂愿,偏家道中落。
醉仙樓本是京城最熱鬧的酒樓之一,可就在對面錦繡樓開業后,生意日漸急下。
錦繡樓,書里提過一嘴的反派產業,背后是當朝戶部侍郎的侄子,仗著權勢打壓同行,用低價搶客,甚至暗中使絆子,讓競爭對手做不下去。
父母因此事憂愁白了發,去年染病相繼撒手人寰,只留下搖搖欲倒的酒樓。
原身所說不上有多大富大貴,不過也是自幼養在深閨,十指不沾陽春水,哪里懂得經營之道。
商販個個都是人精,見原身不懂又沒人撐腰便哄抬物價,不過短短半年時間就虧損了幾百兩銀子。
昭虞看著賬簿上斑駁的墨跡,那一道道用朱筆勾勒的赤字嘆了口氣,唏噓原身的凄慘遭遇。
不過現在可憐的倒變成她了。
雖說無法改變以前的遭遇,不過既然“昭虞”把自己的身子給了她,她總得好好活下去才是。
昭虞合上賬單,揉了揉太陽穴,正思索著對策,酒樓的大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
“昭掌柜,這賬拖了這么些天,也該還了吧!”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走進來,身后還跟著幾名打手,面色不善的掃視酒樓內的伙計。
昭虞認得他,城南賭坊的李榮,專門放高利貸的狠角色。
原身身前被逼得走投無路,病急亂投醫,曾向他借過一百兩銀子周轉,如今利滾利,已經翻到了三百兩。
幾個伙計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