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指著壺口缺口。
“這道沖線怕是經不起熱水,擺著當擺件還行。”
宋灼緋挑眉,興趣缺缺的,金鏈條包帶滑落在肘彎。
“沒勁,這么小擺書房都嫌寒磣。”
兩人說話間,臺下已有人舉牌。
陸明珠的目光突然從斜刺里射來。
她端著香檳的手緊得指節發白,看著云昭從容點評的模樣,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這個從鄉下回來的野種,憑什么在古董堆里也能這般鎮定自若?
她深吸一口氣,在賀琛伸手摟住她肩膀時,故意提高聲音。
“這種小物件,賀哥哥書房里隨便一件都比這精致十倍。”
陸明珠故意抬高的聲音在宴會廳里撞出回響。
她刻意將身子往賀琛懷里又靠了靠,等待著眾人艷羨的目光和恭維的話語。
然而四周卻陷入詭異的寂靜。
賓客們要么低頭擺弄香檳杯,要么裝作沒聽見繼續交談。
連賀琛摟著她肩膀的手都頓了頓,笑容僵在嘴角。
她的笑容漸漸掛不住,指甲在賀琛西裝上掐出幾道褶皺,換來的卻是對方不著痕跡的推開。
第一件青釉瓷壺以五十萬成交后,接連幾件小把件走馬燈似的上臺。
翡翠扳指泛著溫潤的光,紫檀木鼻煙壺刻著精巧的山水,黃花梨鎮紙紋路如流云。
卻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些許零星的舉牌。
直到第五件拍品的紅綢被掀開,一幅丈二長卷在展臺上緩緩鋪開,墨香混著松煙氣息漫過整個宴會廳。
“各位請看!”
拍賣師的聲音突然拔高,手持激光筆的手指在畫軸上游走。
“明代畫家徐墨白的《千里賀壽圖》!”
“絹本設色,保存完整,全圖共繪山河百景、賀壽儀仗,堪稱其存世畫作中的明珠!諸位細看這筆法……”
紅光掃過畫中巍峨的宮殿飛檐。
“筆力蒼勁如鐵,皴法細膩入微!再看這設色!”
又掠過山間明麗的朝霞。
“礦物顏料歷經百年仍鮮亮如新,縱觀拍賣史,如此品相的徐墨白真跡,這是第三幅!”
宋灼緋的香檳杯重重磕在桌上,金鏈條包帶滑落在地也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