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無春還沒換官袍,穿的是大紅的,衣裳帶獸頭,屋里的紅燭熄了一支,燒得太久了,就這么著,光見暗了,他身子苗條,可腰桿真直,就是這光暈恍惚之際,映得他很是威風。
要說廖無春就是伺候皇帝的人,進來就發現有根紅燭燒到頭了,急忙換上一個新的,邊吹火折子,點上燭火,還跟駱青山打招呼:“副將,你回來了?”
“是,”駱青山常年跟著唐煦遙,也被唐煦遙教導過,皇帝身邊的大宦官,跟皇帝本身沒什么區別,跟這些太監頭子說話要恭恭敬敬的,尤其是東廠提督,西廠無所謂,于是笑得很殷勤,遞上這塊玉,“提督,江大人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駱青山人長得耐看,五官不錯,又高大健碩,讓這燈火一映,倒讓廖無春多看了兩眼,接過玉牌時故意碰一碰他的指頭:“平日在朝廷里沒覺得什么,今日燈影堆疊,我才留心,駱副將的模樣竟這么出挑?”
駱青山的笑僵在臉上:“啊?”
廖無春從前是見過駱青山的,
不過他向來繁忙,替唐煦遙操練新兵,大部分時候都在校場,
即使有事,
也都是愛出風頭的陳蒼前去,
在朝廷里露面的機會少之又少,紫禁城肅穆,
日光太烈,照得人都不大好看,故而碰上一兩面,
廖無春也早就忘了。
廖無春今日一見駱青山,心竟跳空了下子,眼睛直掃他的臉,愣愣地不肯離開。
“提督大人。”
駱青山從未談過情愛,如今快三十歲,
手還沒這么著讓人碰過,多少能體察出些曖昧,他漸漸不敢直視廖無春的眼睛,
低下頭去,
巴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我,
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
廖無春在朝廷里強勢慣了,
稀罕誰,
就使盡手段,就像云習淵這樣寧死不從的,他也要不顧云習淵的心意,執意留住這個人在身邊,此時見駱青山這么局促,
竟破天荒地溫和下來,眉眼如絲:“副將,你害怕我嗎?”
駱青山還是不敢抬頭:“是有一些。”
江翎瑜跟唐煦遙就在不遠處,聽著廖無春把話說得那么直白,都十分愕然,江翎瑜本在唐煦遙懷里,聽著話音,還特意回頭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