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璋還是睡在了隔壁,這邊應當是客房,床寬要比主臥小一號。他可能是有些認床,腦子里想了太多事情便根本難以入睡。好在他深諳睡眠之道,只要一直閉眼睛,假寐也是寐,照樣可以恢復部分精力,于是放縱大腦神游太空。
他沒想到培因哥今晚會留自己過夜,那句“明天再帶走吧”還在耳邊回蕩,總感覺培因哥說這句話的聲音格外動人。
工作之外,除了開始那約法三章,徐培因鮮少向他提要求,一切要梁璋自己猜。上司總是難討好:究竟喜不喜歡這束花呢,收到時有沒有多看幾眼?喜歡這個姿勢嗎,到達的時間有沒有縮短?愿意他留到幾時,今夜回家前可以再吻嗎?
而無論梁璋如何察言觀色,考官只管收卷,并不給出答案。
直到今夜,徐培因說“明天再帶走吧”,模棱兩可地給出一個不太強硬的建議,卻死死拉住了梁璋的衣角。
說的應該是“明天再走吧”,不對,好像是“不要走”,梁璋再一細想,徐培因是扯著他衣服拜托他“我需要你”。
培因哥準許他做第三回是就是偷偷在講這句話了,不然早就要扇他踹他,不是梁璋一句“還想”就能求得動的。徐培因早就抬不起一根手指,咬他肩頭的力道都輕了,失了魂兒似的掛在他身上,過了好久才起來開燈。
所以語調才格外不一樣,聽起來鼻音很濃,是在向梁璋撒嬌示弱,讓他留下來陪自己。
梁璋越想越睡不著,在床上來回來去翻身。一墻之隔,培因哥就睡在他旁邊。本來留宿在培因哥家里是計劃表中期的目標,在這個目標前他定的是牽手和看電影,沒想到會先達成這個。
看來開除程麟讓徐培因很高興,以至于愿意和梁璋敞開一點心門。他之前的確別憋屈,在公司忍了那么久,總算有個合適的機會殺雞儆猴。有程麟前車之鑒,不會再有員工敢于挑戰徐總的底線,梁璋也十分為培因哥高興。沒有什么能打倒他,徐培因會長長久久在公司繼續工作,也繼續生活。
隔天梁璋還是七點出頭便醒了,徐培因果然沒有一點動靜,臥室門緊閉。他輕手輕腳洗漱完,穿好衣服,在客廳安靜坐了一會兒。
徐培因的冰箱里還是有一些速凍產品的,但梁璋頭一次留宿不好意思在人家家做飯,到時候急著走沒空洗碗不太好。如果是培因哥肯留宿他家,那就不用考慮這么多了,他一定夜宵早餐全包。不過這個目標顯然要放在中后期階段了,總要培因哥先肯開燈,才會愿意在別人的地界抱他。
梁璋算了一個足夠洗漱出門到食堂吃早飯的時間,猶豫著敲了徐培因臥室的門。
“培因哥,你醒了嗎?再晚可能趕不上早飯了。”
過了大概十秒,門后傳來很很微弱的一聲回應:“知道了……”
這間房的隔音做的可真好,梁璋不可能貼著門聽聲,于是還是老實坐在沙發上等。
又過五分鐘,徐培因才打開門,仍穿著睡衣,略長的發尾亂翹,睡眼惺忪地站在門前。大概是沒戴眼鏡,他半睜著眼睛往梁璋這里看,目光很是迷茫。
梁璋疑心是他忘了同意自己留宿,緊張地站起來:“哥,我是梁璋……”
徐培因瞇起眼睛,這回不僅是看不清,眉毛也蹙著,明顯在發脾氣:“廢話,你不是梁璋我是啊?”他揉著眼睛又回臥室找眼鏡,門敞著傳出些罵罵咧咧地聲音,“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的,我鬧鈴都沒響!”
隨后撲通一聲,梁璋看他又正面撲倒在床上,上衣撩著露出一片后背,腰背上不可避免留了些痕跡。
還要再睡嗎?梁璋不知道要不要叫培因哥起床,但不叫的話要是遲到培因哥是不是又得罵他?正猶豫著,徐培因的手機響了,應該是他自己設置的鬧鈴,吵鬧了十幾秒,徐培因極不情愿地撐起身子,把它關掉了。隨后戴上眼鏡,從臥室走出來。
“沒事,哥,也不著急,不吃食堂的話也不會遲到。”梁璋目送他進洗手間,培因哥看來起床氣還沒消,并不搭理他。
衛生間里嘩嘩的水聲停下,徐培因洗漱很快,不大工夫拍著醒膚水從衛生間出來,劉海都用發箍別起來,額頭很干凈。戴上隱形眼鏡他便清醒多了,出來問梁璋:“你臉上抹油沒?”梁璋搖頭,他就拿了一個小黑罐放梁璋面前讓他自己涂,“外面風大吹得臉疼。”
梁璋平時抹油都用他媽剩的不要的寄過來,看徐培因的護膚品感覺很貴,小心翼翼摳了一點抹臉上,味道很香。
他抬頭正看到徐培因在臥室里換衣服,窗簾拉開進了一批光,徐培因裸著背選了一會兒衣服,肩胛骨展起像對翅膀。他很快換完衣服,再出來便是平時徐總的百分之八十了。
又花了十來分鐘燙頭發,徐培因整了整袖口轉身站到梁璋面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