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時間梁璋都很溫和,徐培因什么時候說停,他都聽話。過程里也不缺情話,梁璋嘴甜,總叫得動聽,徐培因雖然會覺得累,但心情很好。
他很少會推開梁璋。聽話的沒必要推,撒嬌耍賴的也擋不住。
“……”
梁璋也許自己不知道,他心情不好是很明顯的,會變得話少,動作也有變。他如果自己察覺了這點,一定會演過去,不讓徐培因發現。
徐培因其實不會揭穿這種壞心情。他明面上已經那樣對梁璋了,黑暗里就想對他好一點。再過分的索求他都接受,只希望梁璋能從這份親密中放松一點,開心一點,然后不要放棄。
他想抱梁璋緊一點,只是手沒什么力氣,整個人好像被推到了崩塌的邊緣。這種不加克制的力度讓他的意識都斷斷續續,身體被拆解開浸泡在水里,每一處器官卻都在情火里燒。
徐培因咬著下唇想,梁璋的心事是什么。
意識在混沌中搖擺,有一滴水濺到了他的胸口。
徐培因已經泡在一片濕熱中麻木了才對,偏偏這滴水不屬于他,才讓他分外敏感。他抬起一點手,摸梁璋的后頸,想這是汗水還是眼淚。
但他什么也看不清,黑暗不再提供給他安全感。
“梁璋,梁璋……”
徐培因不能是白長了年紀,如果梁璋有處理不了的情緒……他再不想表達,也至少做到傾聽吧。
梁璋被他叫到才回魂似的,慢下來,俯身問他是不是弄疼了。
徐培因本能地搖搖頭,又想起屋里漆黑一片誰也看不清誰的表情,于是伸手去摸梁璋的臉。
他從額頭開始摸,那一片皮膚被汗打濕了些,摸起來有點滑。梁璋抬眉毛的時候會擠出抬頭紋,但不皺著的時候摸不到。他掃過濃密的眉毛往下,梁璋的睫毛在他指尖輕輕顫了兩下,呼吸還在快,卻好像屏了一點氣,一動不動閉上眼讓他摸。
徐培因像在讀盲文,鼻梁眼窩摸過一周,終于確認梁璋沒哭。
“怎么了?”
他問話,梁璋也不吱聲,只是腦袋在他手里搖頭。
徐培因開始覺得自己需要光源了,他看不見梁璋的表情。
在梁璋去拿煙的時候,他才費力支起點身子,摸了摸自己的臉,擦干凈。
梁璋很快回來,帶著那一點橘色的火星,照亮了半張臉。徐培因近視,這個距離看不清,他讓梁璋再靠近些。
還好看到了,梁璋真的很需要幫助。
他實在肩寬背闊,安靜下來多少有些強硬的壓迫感,說要減脂看來也很有成效,煙霧里臉上的線條好像比初見時鋒利了不少。相比之下他的眼神又太柔軟,閃著橙紅的光點,嘴角的煙也銜得松,沒用力咬。
徐培因怎么會不知道呢?梁璋所有對他的敏銳與體貼,都因為他淋過同樣的雨,有一顆自愈過的心臟。天底下不會有人生來就能感同身受、散發善意,徐培因遇見梁璋是很幸運的一件事。
“培因哥……”梁璋又這么叫他。
徐培因腿根還酸得發抖,又見不了梁璋可憐。
梁璋啊,你怎么這么倒霉呢?面對這些事的時候年紀比我小多了,作為大人我可以處理好這些,十八歲坐在輪椅上的你是怎么過來的呢?
“……哥,你不會把我當替身吧?”
徐培因想專心聽,他已經累得幾乎癱掉,沒想到讓梁璋慢慢悠悠又送到了一次,十分恍惚。煙滅掉了,他又過一會兒才想起要回答,一邊親吻一邊說沒有。
原來梁璋的悲傷里還有他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