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雪打著旋兒灌入狹窄的巷口,卷起地上污穢的雪泥。
巷子深處那聲戛然而止的凄厲慘嚎仿佛還在空氣中回蕩,卻又迅速被墨麟城各處零星的喊殺聲和風(fēng)雪呼嘯吞沒。
巷口外,氣氛凝重如鐵。
狄不過魁梧的身軀如鐵塔般堵在一側(cè),兵工鏟斜指地面。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巷外街道,警惕著任何可能的漏網(wǎng)之魚。
陶明、齊振英、步星、展紅菱等人肅立兩旁,他們的目光雖也盯著巷口,但眉宇間卻無半分擔(dān)憂,只有一種塵埃落定前的沉靜。
他們的元帥,是這片血與火戰(zhàn)場上最鋒利的那把刀,從來只有他收割仇寇,何曾有過閃失?
唯有樂陽軍統(tǒng)領(lǐng)趙紅纓,顯得格外焦躁。
她緊握著腰刀柄,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幾次忍不住想探頭望向那幽深昏暗、死寂一片的巷子深處。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每一息都讓她心頭的不安加重一分。
“元帥雖強,可烏圖魯畢竟是積年老賊,困獸猶斗,萬一…萬一有什么陰毒手段……”
“紅纓將軍,”狄不過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他甚至連頭都沒回,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
趙紅纓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卻被陶明的聲音打斷:“趙統(tǒng)領(lǐng),放寬心!老大收拾那老狗,手拿把攥!這會兒估摸著正割烏圖魯?shù)墓奉^呢,你聽剛才那動靜,多解氣!”
就在這時,巷子深處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
嗒…嗒…嗒…
沉穩(wěn),有力,踏在凍土和污雪上,節(jié)奏沒有絲毫紊亂。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
風(fēng)雪卷動著玄色的披風(fēng)一角,沈峰的身影緩緩從巷口的陰影中步出。
他整個人如同剛從血池中撈出。
玄甲上覆蓋著大片大片的暗紅,凝固的、半干的、甚至還在緩緩流淌的,混雜在一起,在雪光的映襯下泛著令人心悸的幽光。
肩甲、胸甲、臂甲,處處可見噴濺和浸染的痕跡,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他左手倒提著一顆猙獰的頭顱。
烏圖魯雙眼圓瞪,里面凝固著極致的恐懼和難以置信,斷頸處拖曳著粘稠的血線,滴落在雪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小的暗紅印記。
濃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幾乎令人窒息。
“元帥!”展紅菱心頭一緊,失聲喊道,下意識就想上前查看他是否受傷。
沈峰抬起右手,隨意地擺了擺。
臉上沒有大戰(zhàn)后的疲憊或狂喜,只有一種沉淀到極致的冰冷平靜。